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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的时候感到一阵钻心的疼,指头一捏,耳朵已经冻得快成冰块了。他慌忙找了个棉帽子戴上,逃回到瞭望所避风。他想看一看共军那边的情况,刚从瞭望口冒出头去,一阵快风卷着黄土就砸在脸上,痛如冰扎,眼睛和嘴里登时也火辣辣地疼痛。干腥的沙土呛得他剧烈地咳嗽,猛然间,身上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边的水杯已不知去向,脏兮兮的手也不敢去揉眼睛,嗓子想喊却喊不出来,只好一头扎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忍受着眼睛的剧痛,就这么着煎熬了小半宿,差点背过气去。
憋得满脸通红的老旦被士兵们扶起来。有个老兵给他灌了一口米酒,拍拍他冰冷的脸皮,掏出一块脏了吧叽的棉布给他擦眼睛,然后掀起他的眼皮呼呼地吹。老旦大口地喘着粗气,两眼红得像是喝了老刀子酒的醉汉,慢慢才回过神来。给他酒喝的广东老兵武白升满脸冻疮,一只耳朵冻得大了两圈,特大号的酒糟鼻子上鲜红的口子像是在滴血,却仍然爆着焦黄的牙冲他咧着嘴笑,老旦也勉强在冻僵的脸挤出一个微笑,狠狠地说:
“日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
几个兵终于松了口气儿。杨北万因为有几个老兵爱护着,球事儿没有,只是脸蛋冻得通红。看到老旦面如死灰像刚从化人场回来的诈尸,惊得瞪大了双眼,忙过来心疼地焐着老旦的双手,把自己身上的一件大毯子解下来给老旦披上,然后回头对老兵武白升说:
“促狭鬼!你看什么看?把酒全拿来,眯着干鸡毛啊?没见连长快成冰棍子了?日你妈的,头长得像个锅盔!”
老旦感到讶异,这才几天工夫?这个恨不得回老娘怀里吃奶的屁娃子居然变得这般痞气,还学会了南腔北调的脏话,这帮兄弟真教了他些好货!
武白升被这娃子抢白,脸上有点挂不住,高高的颧骨上泛起一片红,他傻乐呵呵地掏出酒壶,很不情愿地递给杨北万。杨北万晃了晃,拧开盖子给老旦往嘴里倒,老旦也不客气,咕咚咕咚猛灌几口,身子上已是热了不少。他将酒壶递回给心疼得跺脚的武白升,学着武白升的口气,啐道:
“日你妈的!跟泔水差球不多,还赶不上日本鬼子的酒,你们家就喝这玩意?还跟王母娘娘尿似的藏着掖着!还给你个球的!”
“老哥,类唔知啦!这可是上好的石湾米酒,系我拿三个馒头跟7连的同乡大哥换来的,好不容易的啦!”
武白升一脸委屈。他说的倒是实话,在这种地方,找到一瓶广东石湾米酒,难度真不亚于找到一瓶王母娘娘的尿。这里连喝口水都已经成了问题,更别说这些奢侈品了。离连队最近的水井每天都要排队打水,井边是荷枪的士兵。因为前几天,有一个重伤士兵,冻得浑身溃烂,战场上缺医少药无法医治,任由他躺在草席上等死,这厮气得发狠,半夜一头扎进了井里。早晨人们打水时,才发现里面有个涨得像气球一样的兵,井水已经满是脓血没人敢喝了。于是部队严格禁止大家浪费水源,每人都是限量。能找到一瓶家乡的酒,武白升可能连命都愿意搭上也要拿回来,难怪这几天他总和其他人分干粮吃。给老旦喝虽是愿意,但也还是肉痛。
后半夜,那老天爷准是癫狂了,雪越下越大,雪片子又重又厚,映照得天儿早早地亮了。开始还觉得稀罕的南方兵,看到愁眉苦脸的北方兵鄙夷的眼神,也不敢大声说笑了。方才跑到战场中间的几匹战马也无意回来,低着头在战场上找着能吃的草根什么的。无人敢冒挨枪子的风险去拉它们回来,也无人开枪射杀它们,要是几只畜生跑回来,那得有多少斤肉啊!共军估计也冻球得差不多了,壕也不挖了。有人吆喝着马哨子想招呼它们过去,国军这边也不示弱。好几个赶过马的“和乐架、和乐架”地勾着它们。终于,有两匹马慢慢地走近,互相喷着鼻孔磨头蹭背,对两边的招呼无动于衷。老旦见状,眼睛陡然发亮,这两个畜生,莫不要在阵地之间几千人的注目之下开始×了?
果然,国共两边刚睡醒的战士们都发现了这有趣的一幕,纷纷探出头来观看这两匹马的壮举。开始还警惕地举着枪,一会儿就慢慢放下了。一些伤兵见众人欢呼雀跃,也支着拐挣扎起来看。两边的人南腔北调地大喊着,吹着口哨和喇叭,挥动着手上的衣服和帽子,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对了,对了就这样!把两腿儿搭上去,妈啦个巴子!你搭它的腰干鸡毛呀?从它妈的后面上啊!”
“出来了!出来了,我日你妈的,这是驴球还是树根啊?跟他妈一条腿似的!”
“错啦,不是那儿!我操!真是狗日的一个笨鳖,大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