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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尚平把堆着烤肉和鸡翅的盘子推过来,又开了瓶啤酒,示意嘉羽自己招呼自己。嘉羽刚从床上爬起来,脑袋灌了铅一样沉,吃不下东西,只是喝酒。看着尚平一脸憔悴,他笑道,瞧你都被资本家剥削成什么样了。
尚平冷笑一声,岂止是剥削,简直就是周扒皮。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还多,这种生活没劲透了。
嘉羽安慰道,刚开始难免有些难,坚持过去总会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本来他还想说些吃得苦中苦之类的话,又觉得过于冠冕,就轻轻拍了拍尚平的胳膊。
而且问题是,尚平睁大了眼睛,我现在每天努力的目标,就是怎么苟延残喘不被炒掉。这不,今天忙到现在,就是因为主管异想天开,要在网站上添加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功能,结果三个部门十几号人都不敢回家。即使熬过这一关又怎么样?我更怕的是,再这么混几年,我连自己能做什么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嘉羽点了支烟递给尚平,叫他冷静一下,慢慢说。
尚平叹了口气说,嘉羽,当初咱们在班里最瞧不起什么样的人?
咱们也没瞧不起谁吧,顶多觉得跟那些没理想、混日子的人不相为谋而已。
可是我现在正一天天变成这种人。尚平无奈地笑着,别人上大学时玩游戏、上网包夜,咱们说不上头悬梁锥刺骨,但怀里揣着理想,好歹对得起交的学费。可是工作之后才明白,这个社会能把所有人拉下水,逼着你金钱至上,谁有理想谁痛苦。毕业这几年,你的理想还剩几斤几两?
嘉羽在走神,心思又飞到他和九月的小书店上。本想说那便是这辈子最大的理想了,可是话到嘴边又留住,只好弹了弹烟灰,支支吾吾地说,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也是,你人在国外可能好一些。尚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回来,别把自己的前途葬送了,不值得。
两人推杯换盏,谈了许久,直到老板娘在门外喊要收摊了才走出门去。
外面冷得空气都要结了冰,嘉羽扶着尚平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问尚平为什么不换个工作。尚平说这一行都差不多,进来了也很难出去,所以你以后干什么都别做程序员,太苦了。
可能你需要找个女朋友了,嘉羽觉得尚平的腿脚越来越不停使唤,身体越来越沉。起码有人听你唠叨,有些话说与不说,差别很大。
谈恋爱?得了吧。现在的女孩子别提多实际了,我要钱没钱要房没房要车没车,人家凭什么跟我啊。以后我干脆印张名片,四个角上写: no money; no house; no car; no woman; 真正的无产者。
不知为什么,嘉羽忽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他明白,既然或早或晚,这些苦痛人们都得承受,那么不如让它早点来。可是,往昔乐观坚强,与他并肩踢球喝酒的尚平,就那么轻易地遁为无形。那一刻,他有些分不清,心里的难过是为尚平还是为自己。沉默良久,他才意识到应当岔开话题,便故意提高嗓门嘲笑着说,你喝成这样,明天上班等着迟到吧。
兄弟,你还真以为我醉了,明天是周末。尚平的脑袋在他肩上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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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32节
夜里,起了很大的风。嘉羽缩在床上,听着北风尖利的哨声,凄厉地划过夜的边缘,不断松动的瓦片让他替屋顶捏了把汗。
不知小三和小四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冬天能不能扛过去,真希望如九月所言,它们都遇到善良的人。登堂入室锦衣玉食倒也不必,只要能在飘雪的日子里端一碗剩饭,省去它们无处觅食的烦恼;或者当寒冷如是,在房前屋后用纸箱搭一个窝棚,让两只猫相依而眠。就好。
将被子捂紧,风声似乎微弱了些,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这天夜里,一场梦不期而至。
他看到广场上三色旗迎风飘扬,似乎是那个血腥的法国大革命时期。他们被捕了,双手反剪,被推上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嘉羽看到排在前面的人,是被用一种叫做“水手结”的打绳结方法绑住的,那么便意味着毫无机会挣脱了。手腕撕裂般疼痛,他的心里很空。
台上早已竖起高高的绞刑架。嘉羽了解,所谓绞刑,无非是绳子套住,双脚踢空,扑腾几下便直挺挺挂着的那种。如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还应当给犯人戴上面罩。他不明白的是,自己是如何被卷入这场浩劫的,刽子手中分明还有昨天的同志,几年前,我们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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