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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眼的管老太爷叫了声“爹”,弄的见惯风雨的张紫虚老爷浑身一激灵,差点没晕过去。
天可怜见啊,张家可是五代单传了,诺大的家业就指着大少爷一个人继承,若是真出了意外…那可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少爷清醒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个人,田产地契,盐引执照、商号票据,印信,一一取来过目阅读,又命人送上一个算盘,书案上那些四书五经已经被丢在地上,摆的老高的全是这些铺子和盐务上的账目,少爷自己动手,把一把大算盘打的风生水起,劈里啪啦算个不停,张得利怀里抱着的,也就是张府在淮阴县那边的丝厂的账目,原本放在丝厂账房,少爷要看,张得利只得亲自骑马去取回来,好给少爷过目。
若是寻常物件,派个小厮去取就行,只有这些东西,可万万简慢不得。
张得利一边感慨,一转眼功夫,已经到了巷子尽头张宅的大门。张家是淮安城里百年豪富的盐商世家,整个小高皮巷有一半以上的地界是张宅所有,隔的老远,就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门楼,五六个穿着青衣的汉子斜坐在正门旁的春凳上,正一边嗑瓜子胡说八道,张得利看也不看,从旁门进去,过了水磨青砖的天井,沿着夹巷一直往前走,又到了一道院墙的小门前,这才翻身下马,由着迎上来的小厮接过了马,自己抱着包裹小跑着向前,进了院子后直奔正房厅里,隔着雕花木窗,看到大少爷就坐在窗前,穿着茧丝直绸,脚上穿着朱履,神色如常,再看看脑后的辫子束的纹丝不乱,这才放下心来。
一个月前,少爷可是哭着喊着要把辫子剪掉,现下已经容人理辫子,看来痰迷的症候,也是当真好了。
进得厅内,把账簿轻轻放下,又看到十七八个朝奉站成一长溜的在一边等候,自己忙相度了一下,退后几步,站在厅内“慎思堂”的匾额之下,垂手侍立。
“这账目不对,拿回去重算!”
“都是老朝奉了,账目不平也敢拿来?这里怎么多了五钱银子,拿回去算清楚再来!”
大少爷张华轩左手把不合格的账簿打下来,右手算盘居然还是打的叭叭直响,这一手漂亮功夫,就是几十年的老朝奉也自愧不如。
不一会功夫,桌面上的账簿已经算的清爽,该贬的贬,该奖的奖,一点儿也不含糊。张得利在一边伺候,暗暗咋舌,以前也没看到少爷怎么学习做生意,怎么现在就这么厉害。
怪不得老爷前几天不放心来看过一次,只此一次后,就随着少爷施为,绝不干涉。
十来个朝奉有的满面春风,有的面带愧色,等着大少爷训话。
张华轩略一沉吟,捧着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口,吩咐道:“都下去吧,各位老先生还请多用用心,张家待人宽厚,却不能任人欺蒙,下次若是还账目不平,该怎么样,各位自己心里清楚。”
其余不止是淮安,便是扬州,苏杭,任是哪里商号的朝奉都会略做一点假,弄点花头好处,东家业主也是清楚,只要朝奉不过分,小小不言的也就罢了。张紫虚老爷以前掌事,便是如此。
偏偏大少爷如此认真,又偏偏账目算的比鬼都精,那双眼睛一扫,账簿上的毛病一看就知,这些天来,已经被他贬斥开革了不少做假做的厉害的,现下又强令所有商号铺子把账目算平,这就是说,以前的那些好处,都得吐出来,然后把帐做平,若是不然,大少爷一翻脸,开革还是轻的!
十几个朝奉灰头土脸的往外头走,张华轩又把人叫住,竟是微微一笑,向着张得利吩咐道:“去和家里账房上说一声,给各位先生每人二十两银子,这几天辛苦了,拿着钱去喝点酒开心一下。”
张得利暗暗摇头,少爷还是有点儿糊涂。
二两银子,就能在淮安府里叫一桌中等酒席,十两银子,就是中八珍的席面。眼前这些朝奉,哪有人真去这么胡吃海喝的?二十两,怕是够他们用半年了!
心里这么嘀咕,却不敢驳少爷的回,只得连声应了。
朝奉们刚刚还被训斥,一转眼的功夫,大少爷又是放赏,手面还是不小,大伙儿不知道少爷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只得立定脚步,躬手垂手,等着少爷再吩咐话下来。
张华轩沉吟着道:“各位都很辛苦,清水池塘不养鱼,各位有些虚账花头贴补一下家用,我原本不该查。”
看到朝奉们脸红,张华轩摆手道:“不妨事,这些都是全天下的通例,怪不得各位。”
说到这里,张华轩话锋又是一转,呆着脸道:“不过在我这里这么行事,不成!丁是丁,卯是卯,账是一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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