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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世家子弟,学识学问气质风度经验都是一等一地好手,不然张华轩也不会如此倚重于他,可是论起心机急智来,却是要远逊于张华轩不止一筹。
想通了沈葆此举的用意,张华轩也不禁松了口气,当下似笑非笑,向着沈葆道:“振岳说的话不全,礼谦下士之前,尚有恐惧流言之时”
沈葆问的隐晦,张华轩却也是答的巧妙。一问一答,俱是从两句极有名的诗句中而来。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谦下士时。”前者曾经大权独揽,被人指责有篡位的异志,而最后却是谦冲隐退,千载之下一直传为美谈。而后者却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未上位前是谦冲君子礼谦下士,博得美名后便辣手篡位,代汉立新,两人如此一对比,说的便是权臣在历史之下的尴尬。
张华轩地话虽然撇清,表示自己现在恐惧流言,而且隐隐指责沈葆不信任自己,而与此同时,却也是自视甚高,隐约之间,竟是以周公自诩。
沈葆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便是注意到了也并不如何介意。毕竟对他来说,张华轩有些许狂放甚至比喻不当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唯一在意并惶恐的,确实是这一
在淮安看到的一切,都让他隐约觉得,张华轩固然是北与淮北地能员,他的淮军部下也确实是天下一等一地精锐,不论是对起义造反的农民军,或是如张华轩所说,将来要对抗那些野心勃勃要来侵犯中国利益的洋人,前者是绰绰有余,后者想来也并不如何吃力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与这样一支军队,如果把野心和能力对向原本效忠的清廷,这样的后果,沈葆不寒而栗。
对张华轩的能力与手腕,沈葆想已经有了清楚的认识: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操、莽耳。
如果对方当真是有异志,那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帮着打理操持的求是大学堂又该如何?沈葆想不愿想,也不敢想。
身为一个官宦世家出身的前任翰林,而清廷的统治也并没有到后世立宪失败后失去了全天下人的信任之前,让他现在就一门心思帮助张华轩造反篡清,这原本就不切乎实际。
张华轩明白这一点,所以也不为已甚,当下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将沈想延请入自己的内书房,丁宝与翁同书等人早就在内,见到沈前来,各人自然立刻起身相迎,一时间房内倒是喜气洋洋,有点儿年节的味道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张华轩总算在军队之外,也凑出了一点班底出来。与翁家的亲事想必沈葆已经与翁同书提起过,而翁同书如常来拜访,与自己相谈甚欢,想必是对这一门亲事已经首肯,将来两人便是郎舅之亲。翁家是常熟世家,在当地家大业大,太平军兴,常熟等苏南富庶之地并没有失陷于敌手,翁家次子翁同爵去年没有赴任,一直在家中照料家小,而今年翁同爵上任,翁同书又是长子,在战乱之时,长子对弟妹的婚姻有着临时的决断权,只要翁同书答应,这一门亲事算是做准了的…不过张华轩料定翁同书在表面答应的同时,还要飞书快马到北京请示翁心存,而以他对翁心存性格脾气的了解,想必此老也会答应这一门让两家都锦上添花的亲事。
翁同书这一层亲戚关系全并不能把翁家绑在他淮军的战车上,而其余如丁宝之类的幕僚,目前也只是忠于清朝,顺带着顺于张华轩罢了。想到这一点,张华轩却是有点沮丧。
不可否认,沈葆刚刚的那一点子提醒也好,敲打也罢,都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他的心情。他对自己张致收罗来的这些幕僚都很信任,也知道各自的脾气秉性,同时也相信他们的能力与操守,而就是这一些汉人士大夫们,在这个时候对蛮夷的清朝还有着不可思议的忠心,这一点才是让张华轩非常不爽与郁闷的。
当下却是不便提及此事,却也只得打点起精神来,与沈葆等人说笑寒暄,年末无事,淮军暂且也没有大仗可打,天京急不可下朝廷也是知道,断然没有逼着张华轩现在就去攻打天京,江南江北两个大营,加上浙江与苏南驻兵,接近十万人的大军围在天京四周,却是根本没有人敢于向天京动手,而据张华轩的记忆,就在一两年左右的时间,几个太平军年青的优秀将领涌现出来,左冲右突,借由攻打杭州牵引,调动了江南大营的兵力,先破杭州,再破江南大营,近十万清军一朝溃败,整个天京包围圈被打破,常州与苏州等地也先后失陷,最少在这三年左右的阶段,太平军在天京事变后短期内并没有丧失它的战斗力,反而变的更加强悍起来。在样的前提下,张华轩拼尽全力,在用来攻城的重型火炮没有攒到一定数目之前,是完全没有可能攻破天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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