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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富大人博古通今,这话还用问我吗?自古胡汉友好,不外两条路:和亲赠金哪!”
“贵朝也有王子尚未成亲?”
“别人,我也张不了口。咱们兴宗的大弟宗元——在我朝,也就相当于贵朝的八大王了,有个儿子梁王洪基,尚未成婚。”
“唔,倒是一门好亲事!”
“不和亲,增……增加些银绢,或者也……也可以了事。”说着话,已经趴在席上扯起呼噜了。
刘六符比他清醒,打断他说:“大人你醉了,且……休……休……息吧!”话还没完,他自己也趴下了。
第二天酒醒,萧特末第一句就问富弼:“富大人,真对不起,昨天喝多了!我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要是说了,好歹还请大人原谅敝人酒后无德!”
“哪里哪里?我也喝了不少,倒是我该请大人原谅才对!”富弼应付说。
“那我就放心了。今儿细想你昨天说的话,我还真不好反驳。不过,富大人,两国交战是不要理由的。当年贵朝太祖伐南唐、西蜀,要过什么理由?本朝这次行事,说白了,就是看你们久攻西夏不下,想找点儿外快,收复关南失地。我替贵朝着想,要是能战呢,就战,一切待战后再说;要是不想战呢,就该另外想辙。敝人这话是实话不是?”
“大实话、大实话!”富弼由衷地说。
富弼回来一奏,地不能割,主和亲、主赐钱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主战的:不为别的,实在战不起。
仁宗的女儿才四岁,和不了亲。算来算去,只有信安僖简王允宁的女儿适合。
富弼不同意和亲,道理也很充分:“从来和亲难和戎,弄得不好,还会葬送一个人质。还是给些钱好。”
仁宗问:“要给多少?”
说给多给少的都有。
还是夷简有见识,说:“澶渊之盟,给的是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这次只能在这个幅度内考虑。契丹能说服西夏臣服我大宋,每年可赏金帛二十万,否则十万。”
仁宗皇帝觉着合适,上下限,就这么定了。
富弼又来回跑了两趟,接待的都是刘六符。大局既定,萧特末不再与事了。最后,还是富弼做了出使契丹的使者,带了二份国书,三份誓书。不管契丹要怎么,国书、誓书都是现成的,省得山长水远,再回来重新准备。原稿留下了,只带着副本。
富弼一行已经到了河间府乐寿县,富弼猛然想起一件事。他与刘六符,口头达成过三件事:一是两边塘泺维持现状,二是各地驻兵不得无故增加,三是不得收留他国逃亡人员。临行前,曾请朝廷将这三件事写进誓书,朝廷也答应了。可万一他们没写进去,到时候与我说的不一致,不把我卖了吗?越想越害怕,索性偷偷拆开了誓书。一看,差点没吓晕过去:果真没写!
他顾不了许多,赶紧勒马回头。十万火急赶到京城,已是下午。到东阁门请求面见皇上,守阁门的祗候却打起了官腔:“今日报名,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安排召见,大人回去等着吧。”
不大来火的富弼,噌地一下火了,咬牙切齿地喊道:“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面见圣上,你有几个脑袋敢拦着?”
祗候被他吓傻了,赶紧进去通报。皇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立马召见。
富弼一见皇上就泪流满面了,只管磕头:“朝廷要杀微臣,请皇上立刻下旨,微臣绝无半句怨言!”
仁宗莫名其妙:“这是从何说起?你不要激动,慢慢说清楚。”
富弼这才说出始末,临了又哭诉说:“执政要置臣于死地,完全不必这样。臣死事小,坏了朝廷大事,就追悔莫及了!”
仁宗也觉着事情不小,赶紧让太监去传丞相、枢密使。
夷简一听,也十分惊讶:“有这等事?真是该死!实在是忙中有错,我叫他们立刻更正。”
“丞相是想借刀杀人,请皇上为我做主!”富弼抓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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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八回(4)
“富弼,吕丞相不是这种人。一定是书吏忙中有错,你不要信口胡说!”晏殊是老泰山,见富弼冲动不顾后果,连忙训斥他。
“晏殊奸邪,与吕夷简朋比为奸,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富弼实在情急,连老丈人也一并骂起来了。
皇上好歹安慰了几句,又传旨叫王拱辰重新写了誓书,才算了事。皇命在身,不能回家,富弼只好在学士院将就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好歹重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