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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门下相送的顾悟尘看到林缚迟疑,问道:“你还有话跟我说?”
“不知当说不当说?”林缚说道。
“什么事情,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顾悟尘笑着问。
“……”林缚走上垂花厅,示意张玉伯、赵勤民也过去,不想说话给护众听见,压着声音说道,“据我说所,陈西言仍曲家曲武阳的妻表兄……”
“哦?”顾悟尘眉头陡然一骤,问道,“确是如此?”
“赵先生在江宁居住时日长,应该知道一二……”林缚回头看向赵勤民。
“陈西言与曲家确实有这关系,西溪学社也是受曲家资助,”赵勤民心想林缚心计真毒,他窥顾悟尘神色已然意动,便顺势说道,“曲家也非良善之辈,只是官府捉不住曲家的痛脚罢了,但总归有痛脚的……”
张玉伯当真是老实一些,这时才听明白过来:林缚、赵勤民与顾悟尘竟是商议着要构陷曲家将陈西言牵涉进来,即使不奢望能彻底打倒陈西言,也要使陈西言离相位远一些。
夏漕之策能为顾悟尘在江东立下大政绩,但是顾悟尘能否在江东站稳脚步的根本不是政绩斐然与否,而是要楚党能在中枢站稳脚跟,相位争夺才是根本。
陈西言不单有争夺相位的实力,也有争夺相位的野心,也早就为争夺相位有所行动,且颇有成效。当今圣上亲点会试第三名的陈明辙为状元,绝非没有原因,至少当前看来当今圣上也有意用陈西言来平衡楚党的势力,春闱放榜只是试探口风。
对于老百姓,皇帝高高在上,绝无人敢反抗,事实上这世间就没有绝对至高无上的权力。至少在立相的问题上,当今圣上就无法任着性子来。要是强行将陈西言推上相位,楚党与朝中其他派系即使未必敢集体罢工,但是暗中阻挠一二就足以使局势往更坏的方向展,甚至可能使政令连皇城都出不了,更不用说将天下局势掌握在一人手中。
当今圣上不敢骤然立陈西言为相,遂用陈明辙来试探朝野的反应,或者说为立陈西言为相做铺垫。
楚党此时还无法有过激的反应,陈明辙虽说名列会试第三,但是殿试点为状元,并没有过分之处,但是楚党也不能没有反应,一旦朝野舆论的风标从“从圣上可能用陈西言为相”转为“用陈西言为相这个选择也不错”、“陈西言为相或许会比张协更能挽回大局”,届时楚党再要坚定反对皇上用陈西言为相就是少数派了。
楚党必须在事成定局之前施加阻力,只要破坏掉陈西言出仕拜相的可能,自然就没有必要面临最后凶险一关了。
“此事绝不可跟外人言,”顾悟尘严厉说道,“你们便当事未曾提起过……”
林缚知道顾悟尘心动了,但是构陷曲家未易事,但是一旦偷鸡不成并且事情败露就是大祸,顾悟尘不可能不小心,也不可能不跟张协、汤浩信商量就用此策。
林缚点点头,与赵勤民、张玉伯率随扈离开顾宅,又由张玉伯送过东华门。
出了东华门,月清风微,林缚策马而行,也不跟赵勤民说话,看着路沟里草丛暗影,似有所思。赵勤民气势完全给林缚压住,心里只愁要如何修复与林缚的关系,当然不敢嫌林缚冷落了他。
周普与诸护卫武卒散在周边,东华门关闭之后,二十余步宽的宽敞官道上冷冷清清,没有半个行人,细碎风声中杂着虫鸣。
河口流民惨案之仇不可不报,林缚之前一直追查不到曲家在河口制造流民惨案的动机,此时看来很可能是陈西言在幕后所指使。
对陈西言来说,他登上相位的最大障碍就是楚党领袖张协。
顾悟尘是楚党领袖汤浩信的女婿,与张协师出同门,是张协将他迅提拔到江东按察副使的官位上的,若是顾悟尘在江宁犯下大错,楚党悉数要担责,能使当今圣上降低对楚党信任程度,自然更不敢轻易用张协为相了。顾悟尘在石梁被刺,也极可能是陈西言在幕后指使。无论是制造流民惨案,还是在石梁县行刺顾悟尘,都能进一步激化顾悟尘与江宁地方势力的矛盾。要是因为顾悟尘的到来使得留京江宁的形势变得一团糟,不管错在谁,顾悟尘都是要担责的。形势也许恰恰如幕后之人所诱导的那般展,东市之乱顾悟尘与王学善的关系恶化到极点,却是东城尉陈志蠢笨如狗,犯下大错,让林缚帮顾悟尘一下子抓住主动权。
陈西言虽有大儒之名,却绝非善茬,林缚尤感受到朝中党争之祸烈过兵事,也烈过洪水旱魔。
陈西言或许冤枉,曲家却不可不除,但绝不想顾悟尘知道长山岛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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