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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容成语气上没什麽明显怒意,但就君王来说,等到发火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了。太医答不上来问题,自知有愧,赶紧磕了个头,大汗淋漓地弓著腰一步一步往外退。
“等等。”
太医浑身一抖:“陛下还有什麽吩咐?”
“你确定他受伤了?”
“奴才不敢夸口,有八成把握。风寒发烧和感染发烧有细微不同。”
容成沈吟了一会儿,道:“下去吧。”
“是……”
受伤?这太蹊跷了。他是没怎麽留心桓恩,但驿馆那边并没有任何在宣朝境内受伤的报告,连太医都没有传唤过。那就是来之前就受的伤?这会儿还会感染,那伤口恐怕不小。
刘琦见容成抬手,连忙抢上一步,拉开帘子。里面的人轻蹙著眉,呼吸急促又沈重,显然十分难受。
“陛下要不要先行回宫?这儿有老奴看著。”刘琦说著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一个宫女赶紧走过来,把帕子放进铜盆浸湿,又拧干了,搭在桓恩额上。
“嗯。”容成起身坐在案几前,道:“把今儿没批完的折子拿进来。”
刘琦小心翼翼地:“陛下……今儿不翻牌子?”
“不翻,快去。”
***
桓恩浑身热得出汗,又一阵一阵发抖,头疼欲裂。恍惚间好像有人拿著凉帕盖在他头上,他混混沌沌间觉得清清凉凉好舒服,忽地醒悟过来:这个时候,不是还在看戏吗?!
他猛地睁大眼睛,面前是一张全然陌生的宫女的脸,手上拿著帕子,一副被惊到的表情。
这里是哪里?为什麽他会在床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他在做梦吗?……桓恩摇摇头又睁开眼,发烧迟钝的脑袋反应不及,便听到一声有些尖细的:“陛下……王子殿下醒了。”
一声“陛下”几乎令桓恩脑袋一片空白,接著便听到脚步声,慢慢逼近床沿。
桓恩反射性地掀开被子,想翻身下床叩拜,被明黄衣袖挡住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道:“卧病在床的人免礼。你在看戏的时候昏睡过去,朕便差人送你到这休息片刻。你现在觉得好些没有?”
听到那人的声音,桓恩都有些发抖。那晚被强暴带给他的阴影太大了,现在罪魁祸首就在他面前,他怎麽能不怕……那人应该还没认出来是他吧?桓恩抓著被子极力镇定下来,道:“微臣打扰陛下安歇,罪该万死。”
“没什麽。”
容成在床沿坐下,桓恩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受了外伤,何以不向驿馆通报?”
一世倾情13
外伤?桓恩愣了愣:“谢陛下关心,但微臣并无任何外伤。”
那人的的脸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显得似乎阴晴不定,半晌,才慢慢道:“若是在宣朝境内受伤,既不上报捉拿凶手,亦不宣太医,显得是朕招待不周了。”
这算是桓恩入宣朝以来,听到的最重的一句话。顷刻间他冷汗直流,伏下身将滚烫的额头抵在手背,道:“回陛下,此伤乃是臣在月族境内所受,本已将要痊愈,昨日不知为何复发,想来许是车马劳顿,休息二日便可,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惊动。”
临到急了,也不管这谎编不编得圆,只盼面前这人莫要再追究伤口来历。桓恩伏著身子,看不见皇帝的表情。浑身发热,兼著背上汗湿重衣,沾在肌肤表面,粘粘糊糊,难受得紧。
室内静默好半晌,烛火劈啪响动了几声,才听见容成语气不明道:“既如此,朕就不再追究了。还望王子殿下多多保重,莫要传了出去,说是吾宣朝招待不周。”
桓恩心里一松,几乎要软倒下来:“谢陛下关心。”
“把这碗药喝了。”话音刚落,一旁的刘琦端著瓷碗上前两步。
桓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药还是毒,心想若是毒,早点了断也不错。便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刘琦,备轿送王子回驿馆。”
“是。”有些尖细的声音应了一声。
桓恩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支起身翻下床来,正环顾四周搜寻外套,那宫女捧著一套衣物走了过来,却是素色的,显然不是今日宴飨时穿的那套红色华服。桓恩估摸著是皇帝的意思,也不愿再问,拿过衣服便穿上了。
宽袍广袖,穿在桓恩身上行云流水,腰间扣一玉带,披散著一头乌发,冰肌黛眉,如同泼墨山水一般。
束发颇要费一些时间,桓恩也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