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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自己也要枯萎的啊。
再后来,还有很多信,很多很多,那些都是在她们互相没有任何音讯的那些年的“遗书”,一封比一封频繁,也说明那时候的战事一次比一次接近。郎悦不知道那时候的季羡只还是不是自己的妻子,但心里却又小心卑微地抱着憧憬美好的念头,给她写信。
只不过,那些所有的信件,没了前面那三言两语,没了让她不要哭的草书,只有三个端正的大字,似又力透纸背——
季羡只。
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无论在什么样的的硝烟战火中,如果心里还有一处宁静祥和想要归去的地方,那一定是有季羡只的地方。
我妻子的名字,镌刻在心底的深处,从来不敢遗忘。在生死攸关的最后一刻,脑海里浮现的始终是你的身影。
季羡只不知道郎悦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自己在看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已经捂住了脸,埋头哭了。
从军部寄过来的不仅仅是有一封封看起来让人觉得锥心的遗书,也有正儿八经的“家书”。那些每年佳节,驻守在遥远的边关的将领战士们,会亲笔写下一封封包含思念的家书,从这样的方式跟家人团圆。
郎悦也有,也不知道究竟算不算是寄托。只是她的那些家书的信封上跟任务前的遗书一样,同样没有姓名,那时候郎悦想的很清楚,如果真有朝一日自己不在,这些信件偶然间流落到可能已经嫁给了别人的季羡只手里,这会多让她喜欢的人为难啊!
她没想要把自己对季羡只的爱变成捆绑着季羡只的枷锁,哪怕是别人一点点对季羡只的误会她都是万分抗拒。
将郎悦这些年每年除夕春节写出来的信称作家书的话,倒是不如称作日记。她没想过这些有朝一日会被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阅读。
“想跟你看满月,不过估计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想问她对你好不好,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想说很多,但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那就祝你新年快乐吧,儿孙满堂,真的……”
“又过了一年,真快啊。你还好吗?我很好。”
“今年除夕已经下雪,估计来年是个丰收的好年。如果你还在西城的话,注意保暖,别着凉。新的一年,记得把自己照顾好。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圆,你看见了吗?”
“底下一个兵的媳妇儿来了,给我送了一篮子手工饺子,没想到我宿舍这灶台,居然在这么多年的除夕夜,第一次有了温度。饺子味道很好,但我可能更喜欢当年你包的那一次,馅料和皮都散开的「肉汤饺子皮」,真的很好吃,有点想你。”
……
是因为从来没想过这些真的会被传到季羡只手中,郎悦写的也就只有寥寥几行。最开始她是跟着自己手下的兵一起写的,当时郎悦还很不客气地说那些做政委的做文化工作的干部每天就是没事,还组织写什么家书!不过后来,她肩头的像是麦穗一样的金穗出现,这部队也里没谁敢强硬地将笔塞进她的手中,强迫每年让她写什么家书。可是这个习惯好像季羡只自己保留了下来,不知不觉得,也就写了这么多。
真的就当做念想,假装自己还有家人,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郎悦的语文可真差劲,季羡只想着,这些都是什么口水话,谁想要听她看了什么样的月亮?吃了什么样的饺子?听上去一点也不浪漫!
可是就是这平淡的平凡的家书,让她难受,又心疼。
季羡只将这些郎悦亲笔写的书信重新整理了一变,她重新放回到箱子里。关于郎悦过去的一切她都窥探到了,还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季羡只双手撑在洗漱台上,跟前的镜子清楚的照出了她现在的模样。相比于几十年前,她老了很多,眼角也有了鱼尾纹,皮肤不再光彩,也再也没了少女时期的充满了整张脸的胶原蛋白。眼睛因为被泪水冲刷过,显得红红的。
季羡只伸手捂住了脸,她觉得自己老了,但又很庆幸自己还不是老的那么彻底。至少在看见右手上无名指的戒指,还觉得它在闪光,而在看见爱人时,仍旧还会觉得心动。
老了不可怕的,可怕的是因为年纪的衰老让时光带走了爱人。现在并不是糟糕的时候的,季羡只转过身,心里的声音在敲击她的心头,只要还有爱,爱人迟暮并不可怕。她们还有很多年,在未来的很多年里,时间都会是甜的。
季羡只拧开了卧室的门,她想去找郎悦,告诉她,不然就带一个孩子回来吧。
家里有点冷清,说不定那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