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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免得到时候抓僵。
两个人又吹了些闲条,汪四爷便从张子贤那里出来,怀着一腔的满意回家去了。
☆、小叔汪刷板
林秀青的小叔汪子松,年方十七,已经是一个青春少年了。
他长得和子林一样,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脸,眼睛漂亮而且发着光,鼻子嘴巴下巴,轮廓分明,透着一股子英气。所不同的是,他留着齐肩大背头,喜欢戴博士帽,穿长衫布鞋,外套中山上装。手里常常摇着一把自己捆扎的鹅毛扇子。
没事的时候,他总会拿出那些发黄的线装书,坐在檐廊上摇头摆尾地诵上几句。诸如“氓之嗤嗤,抱布贸丝”之类。
他的房间里挂满了字条,那都是他亲手写的。字说不上太好,但也看得过眼,也有些力道。三乡五里的人有个什么事情,比如写个对子题个扁额撰个书信文书啥的,都愿意来找他。他干这事儿有个特点,就是快,只要你说清楚想弄啥子,坐在那儿抽一袋烟的功夫,他便弄得规规矩矩巴巴适适递到你手上来了。然后半推半就地收下你递上去的银子,点点头笑一笑,你的事情便弄好了。就因为快,“汪刷板”的美称便传了出去。三乡五里,能请“汪刷板”做事,倒成了时尚和档次的象征。
他见到嫂子林秀青,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对他哥哥汪子林,也是俯首贴耳。但林秀青总感觉他从内心里面并不怎么瞧得上他哥哥。因为有一次,他两弟兄吹了一阵啥事之后,她亲耳听到子松背过去就说了一句“啥子样子,一副狗腿子跟班模样”。到底是因为子林体格比他强壮,他不得不装出俯首贴耳的样子,还是迫于公爹四爷的威压故作尊家守教,林秀青就搞不清楚了。
他和汪四爷,总是对付不到一起去。四爷不喜欢他那个作派,说他倒洋不土,不想土却又洋不上去。他顶他额爹是老古懂,都民国了还抱着那顶只囥了一个脑壳尖尖的瓜皮小帽不丢,就是个大清遗老遗少。四爷倒明不白,也不晓得咋个回击,只骂几句“老子都剃光头了你没看见?你娃娃才是个假洋盘!民国了咋?民国了还是要吃饭,你娃娃把钱交出来!”
“交给你了,我那文房四宝咋办?”
“老子跟你买,老子送你读得起书,就跟你买得起笔墨纸砚!”
于是,无奈之下,汪子松不得不将他收到的钱交到了四爷手里。倒底是读书人,纲常孝悌是晓得的,他也不想担一个不忠不孝不纲不常的污名。
后来,子松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多,交回来的钱却越来越少了。四爷问了:“咋的?”他答道:“咋的?没人请哪来的钱?”
“没人请?没人请你娃娃天天跑啥子?你娃娃耍小心眼嘛,看老子咋收拾你!”骂是骂,那钱没有交出来,他汪四爷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天,四爷的大舅母儿到他们家里来了。一阵天南海北之后,大舅母儿提出要抚一个娃娃继承家业延续香火的事,问四爷觉得咋样。
四爷和四奶一时没说话。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老表,也就是大舅母儿的独儿,虽然把前妻休了再娶,到现在也都没有生出个一男半女来。尽管他们多方求神拜佛,上功化缘,往衬腰岩下的“打儿窝”扔了无数的石头,也无济于事。家业倒是不错,不敢说是富甲一方,却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如此家业,无人享受无人继承,这也是一件让人不好言语的事情。家业倒还其次,要是百年过后那坟头上连个挂坟钱都没得,他们就真成了孤家寡人孤魂野鬼了。
四爷觉得,他老表抚育一个儿子他大舅母儿抚个孙子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事其实也好办,大舅母儿家那么好的家境,只要把话一放出去,那愿意来的不把门挤暴了才怪。
“倒是哈,老表也是该抚个儿子呢。你们把话放出去没有嘛?”四爷问。
“还没有。”
“哪你们咋不早点放出去?把话放出去,我想很多人都愿意来的哈。”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我们想抚子松,看你们同意不同意?”
“哦?……”四爷显然感到有些突然。他原本以为,他大舅母儿今天来是和他们商量这件事,听听他们意见的,可没想到他们对子松早有预谋。
四奶也感到突然,眼睛盯着她大舅母儿看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移开。
“我们是这样子想的哈,你们看是不是这个理。我们家他额爷那一辈和我们这一辈,都是子孙成群人丁兴旺。可你老表,也不晓得上几辈子作过啥子孽遭了报应还是咋的,连个女儿花花都生不出来。这家业再好,没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