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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再看。
杨戬正在运功,听见门一声响,这个时候,谁会来找他?不耐地睁开眼,两个家丁抬进来一个澡盆,另有一人捧过一套新衣。杨戬正奇怪,就听一人说:“把他抬过来吧。老爷夫人要他去赴宴,总不能就这么去。”杨戬明白了,这中秋之夜,不知是家中哪一人又心血来潮想起他来,让他也去团聚。想到许久未见的母亲、三妹和沉香,杨戬心中一热,唇上带了些笑意,三妹,还能想到我么。渐渐这笑意又转为讥诮,团聚,三妹,你是让我去团聚,还是让人看我笑话,难道你不明白,这个时候,我只想得到安静。知道今夜是无法练功了,既来之则安之,杨戬,更难堪的场面你也经过,还在乎什么?闭上眼,杨戬任他们摆布。
三圣母和他多年兄妹,看着他唇边的笑,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情。想到那时的决定,前些日子杨戬无缘无故的重伤,她调理了十几日方才救过来,后来想到中秋已至,杨戬独自一人也过了三年,心有不忍,和众人商量将他接来同过。百花和四公主摇着头说她心太软,没的接他来碍大家眼。她是怎么说的?可怜?是不是说他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不和他计较太多了?还说了些什么?下人说她仁慈,母亲不置可否,刘彦昌搂住她说他最爱的便是她的善良。她怎么忘了,她这个骄傲的哥哥,平生最不屑的,便是别人的施舍与同情,他宁可一个人在暗中舐舔伤口,也绝不要在众人面前乞求怜悯。
家丁在替杨戬除去内衣,刚刚褪下,肩、背上、臂上、胸前,触目惊心的伤痕便已露了出来。杨戬重伤虚弱,恢复能力极差,一点淤伤也要一两月才能消散。昆仑与流落街头时受的旧伤,三年来从未包扎过,下人们喂食擦身时动作又粗暴,伤处不时裂开,竟是至今尚未痊愈。那荆条抽出的血痕里,甚至还留有荆刺。脱到一半,衣服被血凝住,家丁手上用力,一下扯开,同时也将伤口撕裂。用衣服替他擦了擦,家丁继续自己的工作,全不管杨戬身子入水后的痉搐。镜内镜外的众人都转过头去,三圣母这一次却只痴痴地看着,指尖一点点滑过哥哥的伤口,我在你心上留下的,是不是更多、更深……眼前的身体,削瘦如斯,虚弱如斯,真的是那带着自己走过幼时岁月的人么?
在场的人,除了梅山兄弟中的三人,包括康老大,都参加了那场中秋之宴,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心一阵颤抖,这剩下的半年时光,杨戬是度日如年,如今他们又何尝不是。
仆人为杨戬换上了新衣,是特意做来供赴宴用的,完全依着旧时的尺寸。杨戬垂目看着,黯然一笑。难得三妹还记得他衣饰的大小,只是她却忘了,她的二哥,已再不是当年的二哥了。
衣料虽非天界仙物,式样却和旧日一般无二,黑袍绣着龙纹,隐现金边,外罩一层轻纱,本是说不出的肃穆高雅,便是现在……现在也扫去了几分潦倒,添了几分雍容。只是却不敢仔细端详。
仔细端详时,这衣袍便宽松得过了份,更加衬出主人的憔悴。杨戬仍是面无表情,被置在抬椅上,由家丁抬起穿行院落。院里风大,撩起了袍摆,透体生凉。衣袖逆风鼓起,手臂软垂在椅边,枯瘦萎缩,青筋毕露。
三圣母跟着杨戬,步出回廊,几乎没半点力气,全靠金锁片的吸力带动。来到中秋聚会的院落,看着众人不时飘来的复杂目光和一脸平静的杨戬,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百花仙子低下头,她想起正是自己让人把杨戬移到了角落里。
三圣母将颤抖的手放在哥哥手上,似乎是想象小时候那样从那里得到慰藉,却惊觉这双手是那么冰凉,中秋了,给他穿的仍是一套单衣。这双手修长依旧,却不再有力,甚至无力屈曲一下,赶走落在身上的小虫。有的指尖还在渗血,那是修剪指甲的下人没有那份耐心,弄伤的。
视线上移,那张由于过于冷若冰霜而常常使人忽略其俊美的容颜,如今似乎真的只剩下了漠然,甚至已不是伤后初见时的惨白,一刻不曾停止的伤痛、持续的低烧不退以及常年的饥饿,已经一点点摧毁了他的身子,脸色已成蜡黄,双颊也深深、深深地陷下去。也许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在人前的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看不出情绪;看向刘彦昌时是不变的厌恶轻视;在众人看不见他的阴影里,投向母亲、妹妹、外甥的,是不变的隐藏的温柔与忧郁。然后在这之后,幸福,带着自嘲的幸福,三圣母清清楚楚地从哥哥眼里看到这个词。二哥,这就是你所能企盼的唯一的幸福吗?
康老大捏紧拳,他看见自己来了,带来了哮天犬。果然,只有哮天犬不会背叛,尽管失去记忆,他仍然又本能地找到了主人,依恋地蹲在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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