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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心跳得越快,心跳得越快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好象到了后来,天花板上,窗外面,桌子上,床底,房间里到处有舌头在飞。我鼓起一股劲伸出了一只手,要把面前的舌头打掉。罗军叫着坐起来:“哪个!哪个!啊!”不小心打到了这兔崽子的脚了。
我也坐了起来,“你一头的汗哪!”
“你也一头的汗哪!”
“我尿胀死了,去上厕所吧。”
“要去你去,我等明天早上去。”
于是,在这天晚上,有两个小膀胱像气球一样胀起来。第二天排尿的时候跟水龙头似的,连绵不断。
要说的就是这第二天了,第二天下午,考试完后的学生们像监狱里的囚犯得到释放一样,啪啦啪啦像洪水似的涌出考场,我变成了洪水里的一片树叶,向旅社漂荡而去。
那时我穿着我平生的第一条牛仔裤,那条喇叭裤子的裤脚被我的脚跟踩着,宽大的喇叭在两个小腿间扑刺扑刺地相互刮着,毫无疑问,那时我走向自由的脚步是多么豪迈,以至比我高一个头的兔崽子罗军也跟不上我,一蔸一蔸的天竺桂枝头上挂着夕阳的余晖,枝头一动,天空便起了像水面一样的皱纹。国营罗城旅社几个字在几蔸天竺桂摇曳的枝桠间飘摇时,我头顶“嘭嘭膨”的几下,头顶的疼痛立即像掉进水里的油一样迅速地曼延开来,接着我的后背挨了一脚,巨大的力量使我立刻就仆倒了,还没等我回头看清是谁在偷袭我时,我已经像台阶一样被踩个不停。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定像个花卷包子。我睁开眼睛,天竺桂树枝上挂着的阳光纷纷掉下来,刺得我眼睛生疼,眼前是一群凌乱的人影,那几个偷袭我的小混混河水的支流一样混入滚滚人潮里,我隐约看见有一个家伙手里拿着一双有着厚厚的木版鞋底和黑色汽车外胎鞋帮的板鞋。我弹簧似的立刻站了起来,旁边的人们一个个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嘴巴一串串地向外喷着一些什么话。那个女人似的罗军现在真的像个女人了,用手捂着嘴巴哇哇哇地叫。我的牛仔裤被印上了乱七八糟的脚印,用手一拍,拍下了滚滚的尘土。
我马上走回了旅社,关上了门,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潜伏在身上的痛此起彼伏地开始在我身上爆发出来,我用脸巾抹了一下脸,当看到脸巾上有红色的血迹时,我心里想,妈的,要是让老子碰到,非让他们也放红水不可。
门被敲响了,一开门,跟开闸放水似的涌进了一大堆的人,我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被他们看个不停,几个老师的嘴像机器似的叽叽喳喳响个不停,他们旁边的学生也跟着响个不停。我拼命堵住耳朵,缩在床上,变成被一群嗡嗡叫的苍蝇门围着的牛粪。
后来,我考上了县城里的罗城高中,从到达县城的那一天起,我就在那个还有些闷热的秋季里,怀揣着一把尖刀,一有空就在罗城旅社那一带反复转悠。那张《认尸启事》只剩下几片残纸在风中飘荡,那几个小混混也一直没有出现,等天竺桂开始纷纷扬扬落叶的时候,我不再在这里转悠了,只有那一条耷拉出来的舌头和那双板鞋时不时在我眼前出现,一眨眼,它们又不见了。
二零零六年元月十六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枇杷树
枇杷树是五姑家的枇杷树,五姑家跟我家共一个院门进出,从院门伸展出去的小路两旁是我们两家各自的菜园子,后来阿爸阿妈用自己烧好的砖在我家的菜园子里盖起了新房子,五姑家的菜园却仍旧是菜园,那蔸枇杷树就像一把大伞一样茂盛地开在菜园边上,那把大伞下面是一个用竹片编成的们遮掩住的黄墙红瓦茅房。
要到菜园子上茅房要经过长着青苔和小草的天井,然后穿过那个黑乌乌的马房。
马房其实也不单单是关马的地方,五姑家的马房里一从天井的门口进去就会看到有两个大大的灶,两个灶上分别有两口大锅,大锅大得可以当澡盆用。大锅是生铁做成的黑漆漆的锅,灶里是烧柴火的,灶被烟火熏得黑漆漆的,周围的土砖墙上黑漆漆一片。墙头会有横挂着竹竿,竹竿上挂着留着来年做种子的绑成一串串的玉米棒子,在竹竿的头头还会挂着竹篮子,篮子里有辣椒、沙姜、八角、陈皮等等节日里炖肉时要用到的香料。灶口的对面还间着两间黑洞洞的屋子,分别关着马、牛和猪等等牲畜。那两个大灶上的大锅一个用来煮饭给人吃,另一个就是煮猪潲喂猪用的。
在黑漆漆的马房里默默干这些活的是太奶奶,太奶奶总是勾着背在走路,像个问号,那时我还小,很奇怪太奶奶怎么老是勾着背看着地走路。我问她,太奶奶你老是勾着背不困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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