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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受到在夜的那一头,一家人围坐着,念叨着我的归期。就好像最后一个寒假里,他们等我团聚一样,心情很急迫。只是我现在离家千里,他们等待团聚的心情就更为急切了。
我拿起笔,却感觉握在手中的笔沉甸甸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我能给出一个不回家的理由吗?1500元的丰厚待遇?还是来年的饭碗?都不足以说服家人。在他们眼里,一家人团聚是无价的。倔强的父亲再穷,也始终固守着那片土地上的传统,就如同庄稼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季节更替,岁月如水,但无论路途再远,水都要由高到低,最终回归到大海里。
家就是海,每到春节的节令,清静的土地才会提前奏响起早春的旋律,游子们好比是那条条解冻的支流,破冰后从四面八方涌回那片土地上,汇成家的海洋,春潮澎湃。
我始终写不出那年年底前的最后一封家信,仿佛自己变得麻木了,先前对村口那想像中的景象也模糊起来。可我欺骗不了自己,我的泪还是热的,窗外再冷,我那颗回归之心时刻滚烫着。只是已无法付诸行动,南下的列车没给我留下一个位置,哪怕是处缝隙。我只能把思念之情放纵到窗外的寒风中,任风肆虐,吹落在城市的拐角,躲藏起来。
旧历二十九的这天,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却想到了家里该写门联了。这天里,每家每户都要写春联,将红纸裁剪好,找来一本春联对子,然后从中选出好的对子写上。家门,堂屋梁,上下联横批写好后,再给牛猪圈门写上小的,最后还要写几张福字,用来倒贴在门闩和锅灶上,图个吉祥。过去我们村里有个老长辈,解放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上过私塾,解放后当了老师,能吟诗,出口成章,一手好毛笔字。那年代每到春节,求他写春联的人很多,人称“美先生”。美先生有才也很清高,求的人多,自然不会每求必应。过去读书人不多的年代里,要想写出好毛笔字来实在很难,不像现在花两个钱到市场买现成的,什么样的对子,什么样的书法都有。最要命的是,过去村里人过春节,有个习俗,那就是走街串巷每家拜年。一声新年好,彼此问候,递上香烟糖果后,都要驻足在门上的春联前,指点一番后,有赞赏也有嘲笑。没人愿意大新年的,大门一开,因为春联上的字写得不好,让人笑话,不够吉利,所以总想方设法求得好字来。后来读书人多了,也就有人开始练毛笔字了。我父亲这辈人,上过中学的也不多,但大都能写出一手毛笔字来。以前求美先生写春联的盛况消沉了,就连我们这辈人,也会在春节前先练几笔毛笔字,当然大都是男孩子执笔。可现在的年轻一代总学不好用毛笔,写出来的字很生硬,笔锋跟钢笔字很相像,所以,最终贴到门上的还是父辈们的墨宝,年轻人的毛笔字撑不开门面来。
我想到大弟拿毛笔写春联的情景,去年春节是他第一次执笔。在父亲的监督下,还没动笔,在对折红纸时就出错了,老折叠不出7个字的方格来,被父亲骂得无地自容。最后还是父亲手把手又教了他几遍,才勉强叠出不规范的方格来,写出的字自然有点歪斜,不要说字体是否好看了。父亲叹气说:真弄线(方言:笨拙)。因为现在已没有看门联的习俗,写上去也没什么人注意,贴上去算是个程序,所以,家里没人会写毛笔字的,都在集市上买,既好看又方便。
农村的很多过年习俗逐渐被抛弃了,但旧历二十九这天准备门联还保留着,不管是买来的,还是自己写的,程序未变。而在城市里,连程序都没有,依然跟往日一样,按部就班地过着,在这里少了点过年前的气氛,也许农村都习惯将一年的喜庆浓缩到那几天里,在传统中渲染气氛,带来新年的吉祥,而城市习惯了每天的喜庆,而不在乎程序,留意的是每天下来的收获。
阿莲的故事 87(1)
这两天老秦开着车跟妻子在外面买年货,冰箱已塞满了食物,烟酒和包装奢华的礼品放在一个个鲜艳的袋子里,那袋子上的红福大字让人感觉福气临门了。他们一家子添置了不少新衣服,连登山旅游鞋都买上了新的,姜姐穿上了一件橘红色的新毛皮大衣,又做了个发型,头发盘起来,显得雍容华贵。
明天就是旧历三十了,我忽然想起老太太来,想到她孤零零一个老人在家,甚是寂寞,就跟姜姐提出除夕晚上要去老乡家过,想过去陪陪老人,反正秦家年前都收拾干净了。姜姐点头同意,说大年初一全家要上街玩,在外面吃饭,用不着我回来,给我提前放假一天,初二一定要回来。我自然高兴地答应了。混儿和欢欢觉得有点失望,他们跟冼老师早约好了,在秦家除夕晚上一吃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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