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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混儿没继承到老子的酒精遗传基因,反正老子的脸很快就红润了,男人酒一上脸,就等于打开了话匣子,语言连同酒精一同挥发开来,沉醉其中。
那天老秦说了很多自己的家事,他父母本都是文化局的干部,父亲还是个考古专家,“文革”一爆发,被当成四旧充军发配到安徽干校劳动改造,有回抬石头砸中了脑袋,魂散异乡。他那时候中学没毕业就上山下乡到了边陲云南做了知青,跟家里也失去了联络,直到回城后,才知道父亲已死,回城后的老秦跟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也因父亲的问题受到牵连,失去了组织依靠,等到拨乱反正,落实政策,他母亲也病逝了。当年回到城里的老秦一直失业,想当兵因成分不好穿不上军装。后来实在没法子,就在一个大澡堂里给人擦背,赚些吃饭钱,类似的短工他干过不少,受尽了磨难。直到上世纪80年代街面上出现地摊时,他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收音机,电子表,服装什么的,走南闯北没少倒腾,成了个地道的小倒爷。那时候的倒爷就像过街老鼠,有投机倒把嫌疑,他也蹲过班房,可为了生计,还得继续倒腾下去,也就在那时候他认识了秦飞的妈妈。同样摆地摊的,两个人志同道合,将口袋里的钱凑到一起,收拾起地摊,租了个小门面,正儿八经做起了小买卖,算是成家立业,赚到了第一桶金。从那时候,老秦就开始琢磨上珠宝了,觉得以后大有前途,于是开始到南方进货,甭管真假,到了北方都能卖出好价钱。等人们都擦亮眼睛,一切向钱看时,他老秦已成为首先富裕的一族了,戴金表,开私车,让那些过去不屑一顾的人都瞅红了眼。
阿莲的故事 68(1)
老秦闷了一口酒对冼老师说:男人哪,有了钱就容易内乱,女人想方设法要控制你的口袋。穷困潦倒时,你就是把钱搁到她眼皮底下,她也不眨动一下;等你口袋满了,就风云突变。有人要封口了,家庭甭管大小矛盾,最终的焦点问题都在钱字上,没钱了吵着去挣钱,有钱了也同样吵着支配钱。其实当初我和你姜大姐之间啥也没发生过,她就是个寡妇,是我当年一个知青哥们儿的媳妇。哥们儿不在了,她一个女人家拉扯一个孩子容易吗?我能不救济吗?这一救济就涉及到钱不是?于是秦飞他妈就怀疑我跟她有一腿,结果怎样?我他妈的假戏来个真做了,你不是怀疑吗?老子让你看现成的,打消你的怀疑。就这样,组合成了现在这个家。
老秦说到这,姜姐在一旁抹起了眼泪,欢欢也苦着脸儿,只有混儿一脸怨气地望着父亲,冷不丁冒出一句:假正经,黑能说成白的,白眼狼一个!
这话好似在酒精上点火,一触即燃,老秦一耳光打过去,打得混儿从椅子上摔到地板上。混儿也不吭声,坐回到椅子上,父子俩四目对视,老秦骂骂咧咧地又抡起手来说,翻天了不成?
一直沉默不语的冼老师这才起身拦住了老秦,给他点上烟说:大哥跟我道出掏心窝子话,我也实话实说,你们这个家最委屈的数秦飞了,我理解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因为我跟他一样,也生活在重婚家庭里,只是我靠自己闯出了一条道儿。秦飞现在正处在十字路口,你疏导一下,他可能就随着大流,跟着绿灯引航,你推一把,可能就偏离方向,朝着红灯撞车去了,你说是不是?
冼老师的话让大家都感到意外,难怪他如此熟悉混儿的秉性,原来他自己也是从这样的家庭走出来的。老秦满是惭愧地望了儿子一眼,叹了一声道:老子也不容易啊,你要是出息点,老子也就省心了,把你冼老师当成榜样吧,别把自己整得苦大仇深似的,老觉得父亲欠你什么的。我父亲带给我什么啦?什么也没有,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你也一样,有本事就别跟你妈一样,给老子起内讧,记住了!
也许因为这场酒宴道出了太多的家事,姜姐觉得一个保姆不该继续听下去,就让我赶紧吃完饭,去外面走走。欢欢也觉得气氛太压抑,收起了调皮捣蛋的本性,知趣地进了房间。
我吃完饭就出了门,到了外面的街道上闲逛着,看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想到该给胖婶打个电话了,告诉她自己一周来的情况,免得她挂念。胖婶接到电话自然很高兴,说好好干,过了试用期就好了。
那天我回去后,餐桌上留下两个空瓶子,客厅和卫生间吐了一地,卧室里传来老秦的吆喝声,像是在发泄酒气,叫老婆日后对他儿子好点,拿出后妈的样子,他老秦就一个儿子,别给作废了。姜姐坐在客厅,沉默无语,混儿和欢欢的房间都关着。
我忙打扫起地上的秽物,实在太难闻了。打扫完后,老秦也打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