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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苗氏道:“这道士听口音,似乎不是咱们本县人,你家里现在只有女眷,可要加点小心,仔细他是个坏人。”
那苗氏点头道:“杨大老爷说的极是,这道士姓陶,听他自己说是湖广人,这人的眼睛看人极不老实,奴家只是贪他收钱便宜。若是大老爷你在这,我想这道士是不敢放肆胡为的。”
她那股柔弱的味道,再加上软语哀求,还真让人不好拒绝。杨承祖只好笑道:“左右天晚了,我就替铁头守一晚上,明天天亮的时候,同着你们铁家的族长,咱们有什么话再慢慢说。”
苗氏这几天担惊受怕,眼下总算来了主心骨,心里大为安定,也就陪着杨承祖多聊了一阵,又去取了茶来为他解渴。铁头等年轻人在远处比比画画,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忽然只听远处传来杀猪也似的叫喊“杀人了!和尚杀人了!”接着这声音猛的就断了,与方才苗氏求救的情形十分相似,可是这声音,怎么一股湖广口音?
“是那道士!”杨承祖劈手拿了一条棒,朝着发声的地方奔去,铁头等人见他出动也不怠慢,各自提了兵器后跟。果然,就见厕所方向,十几颗闪亮的光头正围着一人殴打,边打边道:“让你这牛鼻子不长眼,居然敢来抢佛爷的生意,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惹的佛爷发怒,把你捆起来沉了黄河,也叫你知道知道,佛爷的手段。”
那被围殴之人,嘴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想喊喊不出来,只是发出阵阵呜呜之声。杨承祖一声怒喝:“好大胆的贼秃,铁捕头死丧在地,你们就来闹丧,难道是欺铁家无人么?左右,与我打散了!”
他一声令下,那些少年哪还管那许多,提了棍棒劈头打去。这十几个和尚手里没拿兵器,人数又少,登时被打的落花流水,抱头四散而逃。杨承祖道:“给我拿几个活的,我后半夜也好有个消遣。”
这些人都是锦衣子弟,有些家传的手段,不多时就捉了四五个和尚,捆了个四马倒攒蹄,口内塞了布团,不让他们发出声音,俱都塞到了柴房里。那边有人奔过去,见被打的果然是那陶道人,连忙扶他起来。
这陶道人倒是比苗氏强的多,四十多岁的人,被十几个年轻和尚殴打,却是没受什么大伤,最要紧的是,他挨打时晓得护住头面,脸上没落下伤痕,不影响稍后做法。
至于那道袍虽然被撕破了几处,可是这道士甚有办法,简单收拾几下,就让外人看不出其残破形状,看来类似情况遇到的多了,早就有心理准备。
他起身之后忙给杨承祖施礼道:“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贫道今后定要为施主早晚打醮祈福,保佑施主高官得做,骏马任骑,美眷如花,金银无数。”
杨承祖笑道:“多谢道长好意了。您这套说的精熟,一看就是在江湖上常打滚的吧,怎么这么不留神,被这帮和尚给伏击了?”
那道士摇头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我也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藏在茅厕外面打埋伏,大意了,大意了。其实贫道出身龙虎山,学的是正一道法,若是让我做起法来,五雷天罡正法连妖精都灭的了,何况几个光头?到时候我踏罡步斗念动真言,几个天雷下去,这几个秃驴,一下一个,全都劈成灰。又或者我拿我的法剑,配合符水,什么样的光头,也挡不得一击。”
“免了吧,您这天雷下来,这房子就没法住了。您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铁家的房子吧。还没请教,道爷您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那道士道:“不敢,贫道姓陶名典真,乃是龙虎山雪崖真人的至交,师从上清宫范真人门下,学了满身的道术,想要为国出力。奈何现如今道门不兴,就只好做这营生,赚点钱糊口,不想秃驴们有如此多的田产还不满足,连这点小钱都要抢,简直混帐透顶。早晚有一天,若是我道门当盛,非要把寺院改成道观不可!”
第二十九章争田(三)
杨承祖前世不是什么历史爱好者,对于大明历史了解有限,只是因为他是京剧演员,于戏文十分了解,从中大概知道正德、嘉靖等人以及部分历史上的大能。可是陶仲文这名字,他却是有印象的。
当初他听别人聊嘉靖皇帝时,指出其一大荒唐事就是前后让邵元节、陶仲文两个道士担任礼部尚书之职,说这简直就是胡闹,哪有两个方外人可以当尚书的道理?不过根据杨承祖结合现在这身体的记忆分析,八成这两个道士只是享受尚书待遇,并且有礼部尚书加衔而已。
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搞明白大明加衔、实授、坐堂官还是有很大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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