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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察觉到迷茫与复杂,又一点点隐去,恢复到另一种笃定中去。
男人稍微整理了下皱起的衣衫,从容地抬手在铁门上敲了两下,用他本国语言说了一句话。不过片刻,锁链哗啦啦地响,大门应声开启。
这一回,等候的时长出奇得短,当一辆救护车载着几个医护人员手提急救药箱出现时,南弋还没有完全适应外界的光亮。
他仍旧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单手抬着胳膊挡在眼睛上。他从缝隙中缓慢地眨了眨眼,好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从他身旁闪过,直奔房间。这种情形并不突兀,原本双方就是在一条绷到极端的弦两头较量,毋庸置疑,彼此手中握着随时拿捏对方的条件。南弋悬浮的心脏落到实处,不管接下来如何,当下这一刻,应该是有人比他还在意女孩的性命。
眼前的光亮突然被靠近的身影挡住,南弋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让开的意思。他慢慢放下胳膊,困惑的半掀眼帘,骤然间愣住了。
那人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背后万丈光芒笼罩,仿佛从天际走来。
邵禹半蹲下身子,手轻轻拢在南弋的后背上,克制道,“我来了。”
接下来的半日,做过一系列基础身体检查,南弋和妮娜母女俩被转移到当地一间小型医院的两间病房里。虽然仍旧是自由受限的关押状态,但条件无疑改善了不少。
最后一拨医生和护士离开,邵禹起身拿起他刚刚要到的冰块,用纱布包着,放在南弋的手心上消肿。
南弋心不在焉地任由他摆弄,等到走廊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远去,终于有了一点独处的时间。
“你怎么还不回去?”南弋抱着侥幸心理催促着问。
邵禹放下他的右手,托起另一只轮换着来。闻言,漫不经心地反问,“这里是随便进出的地方吗?”换句话说,能千方百计借着提供稀缺药品这条线来到这里,命运就与这场政治赌局绑到了一起。千里之外的那个陌生国度最终政局的走向,决定了他们的生死存亡。
现在的状况与当初他被隔离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邵禹也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营救的可能性,但就个人或是一小个团体所能够调动的资源来说,和一个国家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没有可行性。
排除万难来到南弋身边,已经是他不计代价能够做到的极致,还要绝大部分感谢运气。
南弋默然,他何尝不清楚,从见到邵禹的那个瞬间,确认不是梦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了然这里边的轻重。他只是不死心,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而已。
此时此刻,相对无言,他能够说点什么?去埋怨邵禹的感情用事不理智?他说不出口,那样无用的矫情的卖乖的话语,有多少实际意义?他也做了同样的事,即便目的和缘由不同,结果没什么区别。或者感慨感谢感动以至于当面拥抱,互诉衷肠?他还没心大到这种程度。勉强压下的对死亡的畏惧,以为自己想开了认命了,在邵禹来到这里之后,又被全盘推翻。
南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错开目光。
邵禹几乎能够揣测到南弋的心态变化,他这一步,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于对方而言,压力可想而知。可他除了庆幸之外,没有一丁点儿懊悔。这些天辗转难眠的痛苦和心口查不出病灶的疼痛都在靠近南弋的一刹消失殆尽,仿佛在深山密林中迷失多年的人,终于找到了指引他回家的光亮。邵禹从未如此确认,没有这个人的下半辈子,他毫不期待。
“南弋,”他近乎无赖地断言,“你休想摆脱我了。”
晚上,他们挤在病房狭窄的卫生间里冲凉。南弋的手不方便,邵禹穿着t恤进去帮忙,没几下,就shi透了。
“tuo了吧。”南弋斜睨着他。
邵禹从善如流地ba了自己的上衣,彼此赤o相见。最初,他们是从这样程度的坦诚开始的,没道理又忸怩回去。但邵禹发誓,这一秒之前,他都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忙而已。毕竟,经过长久的等待和乍然重逢,他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波涛起伏,一下午脑子都乱糟糟的,直到现下,都还生怕是自己望眼欲穿,生出了幻觉。
下一秒,南弋提起膝盖,给了他一击。
“你干嘛?”邵禹惊了一下,“别乱动,你还伤着呢,闹什么。”
南弋心口窝着一团郁气,“你不想?”
邵禹愕然,“……没,内个工夫,想……”
南弋蓦地将他撞到冰冷的瓷砖上,恶声恶气,“老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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