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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举起手道:“孩儿对天发誓,有半句假话,死无葬身之地。”
皇太极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起身走到紫檀木躺椅上坐下来了。
豪格上前道:“父汗发话,我马上拿了这个人。”
皇太极眼睛微闭,说道:“拿不拿他,这事就由不得你操心了,你若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豪格见皇太极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强烈,非常失望,道:“那好,父汗明鉴。我先走了。”
豪格走了。皇太极闭目小憩片刻,突然起身,道:“来人!”有仆从过来,皇太极吩咐,“请范先生过来。”
不一会儿,范文程赶到了,不敢擅自进入,仆从过来禀告。皇太极怒道:“还告什么告,范先生到了,还不快请进来!”
范文程进来,跪下道:“臣范文程拜见吾皇万岁!”
皇太极急忙离开坐椅,一把将范文程拉过来:“范先生哪儿那么多礼,难道这汉人臣子见着皇帝都这么啰唆?咱们可不用这套,以后你来了,也不用禀报,直接进来就是。”
谁主沉浮 四(2)
范文程道:“汗王别这么说。我看汗王这屋子里,黄花梨木的桌椅,景德镇的瓷器,苏州的刺绣,义乌的紫砂,这汉人的味道还真是浓啊,但这不过只是汉人皮毛表象而已,礼教纲常才是真的精髓,汗王可还要在这上面用心啊。”
皇太极道:“我这学汉人学的,还是不像啊——”
范文程接口道:“汗王,随汉制的话,您称自己应为朕,而不是我。你现在是汗王,但是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成为皇帝,皇帝只能以朕来称呼自己的。”
皇太极听了一愣,想说什么又忍住,只无奈地点头道:“好,就依范先生。朕——”自己忍不住一笑,“念起这个字来还真咬口,你得容我慢慢适应啊。好,朕明白了。”
范先生道:“汗王从善如流,乃我大清幸事。不知汗王召我,又为何事?”
皇太极正色道:“范先生,我最近心神不宁,不知何故。今天早起时才突然想起来,原来朕很关心一个人。”
毕竟还是十分不习惯,才不过说了两句话,他把称呼又改了过来,范文程也不再纠正他,只是问道:“汗王关心的是谁,容臣猜测一下,可好?”
皇太极道:“好,不过你猜不到的,你们谁也猜不到我关心的是谁。”
范文程道:“臣来之前其实已经猜到了。”
“噢?”皇太极感兴趣地说,“那你说说看。”
范文程说道:“就是袁崇焕。”
皇太极称赞道:“范先生真不愧为神机妙算。但我为何关心他,你却不知。”
“这也不难。”范文程道,“我知道汗王的心里,一直是想和袁崇焕结结实实地打一仗,一决雌雄。最好能在战场上将他俘获,或是亲自取他性命,但用了臣的反间计,这个对手其实是除于明朝皇帝之手,汗王没有亲眼看到结果,未免心中遗憾。”
皇太极点头道:“范先生说到我的心里了。我不能亲自为父汗报仇,却只能使用计谋杀他,确实很是遗憾。”
“汗王不必遗憾。古人讲,兵行诡道。两军交战,其实不光是武力的比拼,更是智慧的较量,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战争里最高的境界。我们用此计杀袁崇焕,不但取胜,而且瓦解了敌军的斗志,令明朝君臣失心,将帅离德,其实是一场真正的大胜利。将军决战岂止在战场?在两军的较量中,只有胜方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正确的思路。”
皇太极赞许地说道:“范先生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也解了我一时心病,你助我杀袁崇焕,我应该好好地奖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自无不允。”
范文程急忙跪下道:“汗王言重,臣只有一事相求。”
皇太极连忙扶起他:“范先生不必多礼,有何事我一定应允。”
范文程道:“臣请扣除臣一年俸禄,以治臣之罪。”
“什么?”皇太极感到很奇怪,“有功不赏,你怎么还请罚?”
范文程拱手,充满感情地说道:“臣是汉人,又是大明进士,按汉人的礼教,当躬身汉室。但如今汉家王朝昏庸*,人民备受欺压,生不如死,臣有兴国之念,济世之心,无处报效,幸遇明主先王努尔哈赤大汗,遂弃暗投明。臣虽是名门之后,但不拘泥于寻常迂腐观念,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今日为我大金江山,臣献下一计,虽保我平安,却累得袁崇焕督师不但身陷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