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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杯中物如此感兴趣的呢?不过这已经不是一件需要在意的事情了。文清明想,自己之所以会对这种狂药如此偏爱,恐怕与它其中一个别名有关。
晋代陶潜在《饮酒》诗之七中,曾经对这壶中仙有这样的称谓,“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一觞虽犹进,杯尽壶自倾”。
忘忧物。
这真是一个好名字。
若是能够忘忧,何妨小酌?
文清明曾经听人说过,男人是因为寂寞而喜欢抽烟,却由于浪漫而沉浸在酒乡之中。虽然这句话的出处无从考究,但是文清明却依然觉得这句话有一些可取的地方——之所以说只是有一些可取的地方,乃是因为就一个酒徒的角度来说,未必见得每个酒鬼都浪漫。浅饮辄止者还马马虎虎可以算上一个,牛饮者只能算是莽夫而已。君何时见牛嚼牡丹会是一件风雅之事?
只可惜,在文清明酒兴正浓的时候,这酒瓶却已经见了底。如此一来,这忧,文清明便只能够忘了一小半。
“既然今天忘不完,那就明天再去沽酒回来再继续忘罢!”
文清明摇摇空空如也的瓶子,用舌头接住最后的一滴酒水,然后便将空瓶放在了脚边。虽然他可以有象某些人一样随手将这个空瓶从七楼扔下去,砸到宿舍大院坚硬的水泥地板上面,然后哈哈大笑的条件,可是他不会这样做。
有时候,文清明真的觉得这个年代的某些大学生精神空虚得让人无法想象。
就拿自己脚边这个最普通的空酒瓶来说,它有时候也会成为那些极度无聊的人手中宣泄愤怒的工具。
在前一段时间,在一个旧宿舍区,由于学生认为住宿费太贵,与学校方面发生争执。之后的几个夜晚,都有一些学生从楼上丢掷杂物,以向校方表达自己的不满。其中,以玻璃制品的牺牲率最为领先——恰好住在该宿舍区的易正向文清明哭诉过这么一个惨无人道的故事:当他在宿舍中休息的时候,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青年冲进易正的宿舍,在易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他心爱的一个玻璃水杯从楼上扔了出去,之后就一溜烟地跑到下一个宿舍中去了——易正后来每逢提及此事,依然面有哀色,似乎仍然久久不能忘记这丧杯之痛。
文清明有时候真的不太能够相信这种野蛮的行径会是这些大学生,会是这些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所能够做出来的。可是他又没有办法不相信。
因为即使是在他这个宿舍区,他也不止一次看到过空酒瓶从高空坠落,撞击到水泥地板上,盛开出一朵又一朵炫目而又危险的碎花的情景,不止一次看到这些人在将空酒瓶和自己的道德一起抛落地面,任由它们摔得粉碎,然后象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狂笑的样子。
这些人究竟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呢?还是想要通过毁灭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曾经活过?
文清明实在觉得自己无法看透这些人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东西。
不过他也不想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猜测这些人混乱的思绪上面。当这些人将无辜的空酒瓶放开手的时候,文清明就已经将这些人从自己的视线之中剔除了。
次日,为了购置新酒。文清明特地到市区走了一趟。直到傍晚才姗姗迟归。反正这一段时间他不必上课,时间多得是。
“回来了?”看见文清明踏入宿舍的大门,谢伟亮连忙关上宿舍大门,鬼鬼祟祟地凑到文清明的耳朵旁边小声地问道:“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什么?”文清明不以为意地应道,同时将刚买的一瓶干红小心地开封,斟出小半杯。“我刚刚才从市区回来,累得要死。你想说什么?”
“你记不记得昨天的那辆救护车?”谢伟亮沉声问。
“当然记得。”文清明看看气氛有些异常的716宿舍,有些奇怪地问:“难道有什么瘟疫在学校里面流行开来了么?”
“那倒不是。”谢伟亮摇摇头,“昨天,就在我们楼下的6XX宿舍,死了两个人。”
“死了?”文清明稍微有些意外,“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人是在洗完澡之后被自己的舍友用刀捅死,另外一个人则是在将自己的舍友杀死之后用同一把刀自杀的。”
谢伟亮神色凝重地说。
“你在开玩笑吧?”文清明努力地想笑一笑,可是却笑不出来。看着宿舍中其他人的神情,文清明还在作最后的挣扎,“这些传言,你们究竟是从哪里听说回来的?你们都不小了,不要总是听这种三人成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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