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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恩江的老婆姓汪,跟他同音不同调,且比他多了三点水,这婆娘有这三点滋润着,可是了得。这个叫汪秀娥的女人,在老家是个民办小学老师,是那种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统统教、并且所有的课程都能教的能干之人。她是随军跟丈夫进城的,但却一点也不为此自卑,更别说知恩图报了。在家里把王恩江收拾的,跟个见习排长似的,只有交钱的份儿,没有花钱的份儿。这个汪姓女子,更年期以前就厉害,更年期以后就更是如虎添翼了。突出的症状是疑神疑鬼,总是担心自己的江山不保。对活动在丈夫身边的女性,一律信其有野贼心,采取的是蒋委员长“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的策略。搞得不仅王政委非常自律,连在王政委身边活动的异性们,也是人人自危,胆战心惊。
有老一辈那么多的经验和教训,有老婆如此这般的管理和监督,王恩江政委洞开门户同异性部属谈话,实在是一种明智之举,同时,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点上,王恩江的搭档、总站主任陈昆就特别不以为然。他每次见政委大开着房门跟女干部谈话,就特别别扭。他觉得,一个政治委员,跟自己的异性部属谈话,用得着这么高度紧张吗?再说了,这谈话对象如果和和气气、文文静静地倒也罢了,你开着门,敞着窗,也影响不了别人。怕就怕那些“老大难”们,被各级领导谈惯了,经过风雨,也见过世面了。进了政委办公室也像进了自己家,对政委也不见外,像对自己的窝囊废男人。扯开嗓门,粗声大嗓地嚷嚷,还经常配以难听的哭声,搅得一层楼都不得安生,没法办公。陈昆的办公室又跟他紧挨着,就首当其冲地受害。事后,陈昆找他要噪音补贴,王恩江就笑眯眯地说:“老陈啊,咱们共勉吧。”陈昆曾建议王恩江关上房门谈,并给他打气说:“你怕什么?身正还怕影子邪吗?”王恩江不干,摆着手谢绝:“那老子多亏呀,还不如身子先歪了,落个###痛快哩!”
戎装女人 3(2)
吕师进来的时候,王恩江已经在沙发上等待了。
这也是王恩江的艺术,谈话的艺术。王政委找人谈话,从不坐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谈。那样谈,威严有余,亲切不够。而王恩江认为:应该把威严交给陈昆,把亲切留给自己。因此,他的谈话,既讲艺术,也讲氛围。他办公室里,靠墙摆了两张单人沙发,是那种朴素的木把沙发,沙发中间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茶几,既可以放茶杯,也可以放材料。与人谈话的距离,既用不着放开喉咙,也无法窃窃私语。适中、适度,有礼、有节。
找吕师谈谈,给吕主任提个醒,是王政委早就想做的工作。不是没有时间,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王政委觉着,这种话不太好谈。王恩江在政工口上,干的就是找人谈话、做人工作的活,连那种处分的、降级的、死人的诸多难谈的话,都顺利圆满地谈下来了,唯独在吕师这儿,打起了磕巴。
王恩江比谁都清楚:更年期是毛病,不是问题。就像感冒要发烧咳嗽,痢疾要拉稀肚子痛一样,更年期也是有症状的,情绪不稳,脾气急躁,性情改变,都是可能的,也是应该的。跟自家那个更年期比起来,眼前这个更年期已经很不错了。知道克制,懂得忍受。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克制不住,忍受不了,也是可能的。有一次开常委会,王恩江跟吕师坐对面,眼看着吕师无缘无故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马上就汗流浃背了。搞得陈昆莫名其妙的,一个劲问人家怎么啦?是不是哪不舒服?还特别绅士地指挥别人开窗户。王恩江在一旁暗自窃笑,笑陈昆傻蛋一个。笑够了,又暗自窃喜,喜自己有个更年期的老婆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还可以触类旁通地长见识。
自从觉察到吕主任也栽到了更年期手里后,王政委再听人反映吕主任脾气见长,就一笑了之了。但架不住反映的人多了,今天杨新光又跑来发了一通牢骚,还提到了转业,王政委就不能再一笑了之了。
问题是,谈什么,怎么谈,这令王恩江政委很头痛。
吕师坐下,见茶几上泡了一杯新茶,笑着说:“政委,你太客气了吧?”
王恩江笑眯眯地说:“尊重妇女,人人有责。”人的幽默分两种,一种是文化赋予的,一种是娘胎里带来的。王恩江的幽默是后一种,是天生的,因此他能做到你笑他不笑,是上乘的幽默。
吕师从接到王恩江让她过来一下的电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过来一看,见政委洞开门户的架势,就愈发地清楚了。原本她还对杨新光抱着深深的内疚,正在琢磨怎么安抚他呢,没想到他却小肚鸡肠跑到政委这儿告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