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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说这是举国不安之兆,七政皆乱,当有英明之主出来收拾局面。�
一听此言,朱棣心里一动,喜不自胜地说:“但愿先生所预见的都能实现。”�
道衍笑着说:“殿下忘了几年前我跟你去燕王封地前说过的话吗?”�
朱棣四下望望,见侍卫都木立在远处,只有小太监郑和伏在一旁打盹,就放下心来,他说:“先生说的话很多,不知是哪一句。”其实他是故意装傻。他知道,肯定是“白帽子”一说。�
所谓“白帽子”,是道衍的一句隐语。初跟朱棣回北平的道衍,就向朱棣表白,他所以死心塌地跟着燕王,是上应天意,迟早要送他一顶白帽子戴。�
朱棣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早明白了这话锋里的玄机,但时候不到,不可张扬,内心深处的东西不愿过早泄漏于人,所以他当时装傻,不接这个话茬。�
道衍也猜到他故意装傻,事隔多年,当朱棣白盔白甲回京宣示武力之时,道衍早已洞穿了燕王的内心,所以旧事重提。他说:“我帮殿下,不过是帮你赚一顶白帽子罢了,这白帽子快要戴到殿下头上了。”�
朱棣想证实一下,就问是一顶什么帽子,为什么是白的。�
道衍从火堆里抽出一根带火的木棒,在沙滩上先写了大大的一个“王”字,又在王字上加了一个“白”字,他解释说,殿下是王,王字上加白,岂不是皇帝的皇了吗?这白帽子岂不是一顶好帽子?道衍说毕,得意地哈哈大笑。�
看得出朱棣脸色变了,他动心了,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发慌,多少年来,这不正是藏在他内心、时刻诱惑着他的隐秘吗?但他觉得非同小可,急忙用脚把沙滩上的字涂掉,口是心非地说:“先生切不可胡言乱语,这是我为人臣子所不敢想的。”�
道衍冷笑一声,不满他的矫情和过度的谨慎。他犀利地说:“不敢想,不等于不想。殿下既然这等仁义、怯懦,贫僧跟着你岂不是虚掷光阴?到了今天的地步,你朱棣仍藏一半露一半,这是不信任自己,真是令人心寒,道衍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到方外去修身养性。”说罢真的站了在来,抖抖袈裟上的灰,拂袖欲走。�
朱棣急忙站起身拦住他,对道衍深深一揖,说:“知我心者,道衍法师也。何必一定要说得一览无余呢?”�
总算等于认账了,道衍心里豁亮了,这才回嗔作喜,他郑重地向朱棣表白心迹: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人呢?他在方外这么多年,本已淡漠了人世间一切,所以应殿下之召随侍左右,并不是为了替殿下超度马皇后,他一直在槛外静待仁者出世,虽隐匿方外,却愿效力知我者,他说自己初见殿下,谈吐之间,即窥见了燕王治理天下的王者风范。燕王如不自重,道衍岂不白费一番心思了吗?�
朱棣由衷地说了一些感谢先生一番情义的话。�
道衍复又坐下,拨弄着篝火,使之升腾,他随口念了两句诗:“我本浮屠自有师,畴肯崆峒莫奈我,欲将雄心托明主,跨过尘凡两界河。”�
朱棣咀嚼着,点头道:“好一个‘跨过尘凡两界河’!”�
三
刚刚登极的新皇帝朱允炆面色苍白,文质彬彬,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他此时坐在从前祖父朱元璋坐过的宽大的龙椅上,觉得椅子太宽、太大,坐上去空着很大一块地方,有点无倚无靠的感觉。他心神不定,心里总不那么踏实、不那么自信。丹墀下站着太祖皇帝托孤的几位股肱重臣,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还有魏国公徐辉祖和驸马都尉梅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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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大帝》第一章(4)
朱允炆最关心的,仍是从四面八方赶往南京奔丧的各藩王是否都堵回去了?�
齐泰奏道:齐王、宁王、代王、岷王虽然都不痛快,接到谕旨后,还是原路回藩地了。�
显然朱允炆最担心的并不是他们,便问起“别人”。�
黄子澄知道“别人”是谁,他奏道:“皇上圣明。恰恰是燕王自恃镇北有功,擅自做大。他居然抗命,不理会朝廷旨意,依然带兵南下。”�
朱允炆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他不能不钦佩太祖高皇帝的英明和高瞻远瞩,他临终时,特地把朱允炆和驸马都尉梅殷叫到床前,嘱咐后事,指出燕王不可不虑,真是一针见血呀。�
燕王早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太祖能制他,却又撒手去了。如今,他不听令,怎么办?他带兵奔丧,就是个信号,绝非善举,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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