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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城中的平民,面对着这样的秋风秋雨,却毫无观赏的心致,他们忙着缩起脖子,或是一路小跑,用跑步的热量抵抗寒风,或是紧贴着墙根儿,沿着商户的檐下小心翼翼地躲雨行走。
他们不得不如此小心翼翼,因为身上尚是轻薄的夏衣,秋日的衣裳,不是在当铺未赎就是还未置办,要是淋了雨,吹了风,生了病,汤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种人,在京城百姓中占了大部分了,说是三餐不济呢,倒也不至于,偶尔见着孩子眼巴巴望着,也能掏出几个钱给孩子买点麻花糖葫芦之类的零嘴。
但要说富裕呢,那是绝对谈不上的,每到换季,就把上一季衣裳送进当铺,以此换些活钱,再赎回这季要穿的衣裳。
当然,当铺不是善堂子,多当上几回,衣裳越当越少,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要靠当铺周转,但能置办起四季衣裳的,也算体面人家。
大多数平民百姓,是置办不了这么齐全的,有的人家除了冬日的衣裳不能省,其他季节的衣裳,都是能省则省,顶多置办一身体面衣裳,在做客办事的时候穿穿。
所以,文人眼中颇具意境地秋雨秋风,在这些人眼中,却是如此的刺眼,唉声叹气的抱怨着今天不走运。
而这些抱怨,与白牙子是不相干,秋寒未深,她已换上了夹棉的衣裙,打着把伞慢慢悠悠地穿街而过,走到一条狭窄的巷子口,看着污水横流的地面,皱了皱眉,提起裙角,踩着地上几片碎瓦片,趟过了污水,扯着嗓子喊道:“楼三家的,你可在家里?”
等了半天,才有一个形容苍老,发髻凌乱,衣服上满是补丁的女人开了门,一看是白牙子,眼睛就是一红,用袖子擦了擦脸,强自挤出笑脸来:“白大娘,你来了。”
白牙子叹了口气,问道:“石头的差事干得怎样了?”
这一问,楼三家的眼泪直掉:“也不知怎么回事,管事又不要他了,石头帮人干了三个月活,一文钱都没领着,就叫人打发回来了。”
白牙子摇了摇头,说道:“先时我就与你说,那家管事最不是东西,又好贪便宜,你们家没钱送礼,去了也帮人白干活,倒不如在外头寻点事做。”
楼三家的强忍住泪:“大娘说的,我怎不清楚,只是柱子才这年纪,哪有作坊要他干活呢?我们家又送不起礼……”
白牙子也清楚这情况,往里头瞧了瞧,问道:“石头没在家?”
“今儿才刚亮,他就摸黑出了门,说是去码头瞧瞧有没有活干?”
楼三家的说着,才想起白牙子在门口站着说了半天了,忙说道:“白大娘,里面坐着说话,我给你倒碗水。”
一进门,窄窄的院子里拉满了晾衣绳子,挂着各色干净衣裳,地上到处满是水迹,几大盆的衣裳泡在木盆里,显是还没洗。
两个衣裳破破烂烂,一身黑灰的小孩子,仰头望着衣裳,满目艳羡,手里拿着一截草茎儿,放在嘴里吮吸。
用木板挡住的破窗户被移开,一张清秀的小脸飞快的闪过,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炕上的破被子里,还裹着人。
白牙子见多识广,自然这屋里的人不出来见客,是没有衣裳穿,只能缩在被子里。
楼三家的端了水来,白牙子看着那还算齐整的陶碗,知道是楼三家的好不容易寻出的,倒没嫌弃,伸手接过来,劝道:“光你帮人洗洗衣裳,哪能养活这一家子呢。就是柱子出去找着活儿,也挣不了几个钱。眼见就要入冬了,你这柴没一斤炭没几升,可怎么熬呢?”
楼三家的掩面道:“大娘说的,我也知道,私下里也想过,是不是托大娘卖了大丫头二丫头,总好过跟着我挨饿受穷。可一想她们爹,我就狠不下心,当年他们爹,要不是在府里恶了人,熬坏了身子骨,何至于去得那么早……”
白牙子听着唏嘘了一阵,说起这楼三,也是倒霉催的,得罪了主人家的亲戚,叫人往死里整治了一遭,好容易得了清白,以为能得主子重用了,主子又被贬了,临行前,没有卖掉楼三两口子,而是给了他们身契。
只是当奴才当惯了的人,做了良民,反而不适应,虽说两口子手上有点积蓄,但既不知投资,更架不住孩子一个个蹦出来,是坐吃山空。
眼见钱越用越少,楼三在外干活越发拼命,谁知折腾翻了旧伤,请医问药,折腾几年,家里折腾空了,人也去了。
白牙子想起这桩事,心里倒软了几分,说道:“荣国府的赵舅爷开了个胰子作坊,正要找人手呢?头三月里一天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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