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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少华知道李任青素来爱洁,杖刑之下血肉横飞,万一不小心沾染上一点,就又是一场狂风暴雨。他恭恭敬敬的陪着笑脸,对李任青道:「这一百杖刑还要有小半个时辰才能打完,上卿可要先回偏殿歇息?横竖这里有下官看着呢!」
李任青点点头,也不答话,那双漆黑似夜的眼睛看了看张少华,又看了看已经浑身鲜血淋漓的罗紫卿。
张少华立刻会意,回答道:「上卿尽管放心。」
李任青这才转身离去,身后,铁杖击落之声不绝于耳。
◇◆◇
那偏殿就在大理寺正殿一侧,外面重兵把守。
李任青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支额闭目养神,宽松的衣袖滑下,露出半截白生生的手臂来。
约莫才过了两、三刻钟的样子,张少华就已经从刑堂回来,先行了礼,再恭敬的回报。
「刑毕。」
「嗯……」李任青闻言,轻轻睁了睁眼,也不看向他,慵懒的开口:「如何?」
「刑至六十杖,人犯已无声息,一百杖尚未打完,气绝身亡。」
李任青听了,手指轻柔的把滑下的衣袖拉起,慢条斯理的对张少华道:「派人去虢国夫人府,就说……」
他想了想,才继续开口:「就说本卿祝虢国夫人夜梦安泰,高枕无忧。」
张少华领命,刚想退出,李任青又忽然道:「至于那人尸体……该怎么做,你自然清楚。」
张少华连忙诺诺应声,「下官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你若不妥当,也跟不了我这么多年。」李任青冷冰冰的说道。
张少华闻言,不禁浑身一抖,后背猛地窜上一股寒意来,再不敢多说什么,低头退出。
关上殿门的那一刹那,他看见李任青那俊美却阴狠的脸上有抹古怪的笑容一闪即过,手指也随之握住了腰间挂着的一件饰物。
李任青无意识摩挲着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晶莹剔透,上好的羊脂白玉,却不似一般玉佩样式,而是雕成了一轮弯月的形状,两头嵌着银饰,下方悬着几块零星的白玉碎片,装饰以缨络丝绦。也许是因为长久摩挲的缘故,玉色晶莹光亮,银饰也明亮如新,丝绦都有点褪色了,他却还舍不得换下,依旧贴身佩戴着。
他用手指细细的、轻轻的抚摸着那弯月玉佩,动作轻柔得一如抚摸恋人,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冰冷如霜雪。
罗紫卿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出,大家一定会很意外吧?
但那只是他们太天真了!
李任青略挑了挑眉梢,薄唇挤出一个冷淡的弧度。
罗紫卿啊罗紫卿,别怪我食言,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不是我想杀你,而是虢国夫人不肯放过你!
总算我让你死得痛快,也算是……看在了安笙的份上。
◇◆◇
罗紫卿的死讯,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傻了翠涛居的人。
安笙怎么肯信?
那日探监,罗紫卿还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叫自己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然而不过三日,变数已生。他打定主意,要随罗紫卿一起去岭南,可哪里知道,盼来等来的,竟是罗紫卿的死讯!
噩耗如惊雷袭来,他顿时懵了。
只有哥舒碧还算清醒,两人来到大理寺,想见一见罗紫卿最后一面,可这次没有李琎同行,他们连大门也进不了,大理寺的官差毫不客气的把两人撵走,后来还是哥舒碧用钱贿赂了把守后门的役夫,才知道罗紫卿的尸体早已被丢到了乱葬岗。
「打死的人犯还能有什么棺材?都是破席子一裹,随便刨个坑就埋了,想找?自己去城外慢慢找吧!」
役夫看在钱的份上多说了几句,说完转身进去,门匡当一声关上。
「我们走。」哥舒碧恨恨的盯着大理寺的高墙,目光带着火一般,生硬的开口。
安笙自出了翠涛居就不曾再说过话,如今依旧一言不发,两人径直往城外乱葬岗而去。
◇◆◇
乱葬岗新坟叠旧坟,荒草丛生,偶尔有老鸦被惊起,呱呱乱叫着在半空中盘旋,阴气森森。
昨夜又才下过一场小雨,沿途都是稀泥。稀落的纸钱被雨水打湿了,和着烂泥搅在了一起,偶尔有座坟头插着几枝残香,却也是许久不曾扫祭过的样子,褪色的墓幡破烂不堪,随着冷风飘荡,说不出的凄凉。
按照役夫的指点慢慢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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