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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逃命。钟守净又在本府用了钱,诬告沈全做窃盗在逃人犯,叠成文卷,做了一个照提。自此拔出眼中钉,挑却肉中刺,果然朝朝七夕,夜夜元宵,恣意淫欲,往来无忌。后来赛玉有孕,钟守净央赵婆赎一帖堕胎药,打下了冷子宫,再不孕了。
光阴似箭,不觉又早过了三个年头。此时正值太清二年正月元旦之日,年规拜忏斋天。当日钟守净率领寺中大小僧众,在大殿中拜诵水忏。将近午后,霎时间狂风大作,灯烛皆灭,满殿拥起烟雾。钟守净大惊道:“这是何故?”言未毕,只见正梁上飞下一条大蟒蛇来,遍体皆黄,亮如金色,双睛闪烁,口中喷火,身长二丈有余,昂着头张开大口,径奔钟守净。守净慌张无措,拼命往东首罗汉堂跑躲。众和尚丢了经卷,各自逃生。那蟒蛇不奔别人,怒目切齿,飞也似来追钟守净。守净赶入罗汉堂里,却无去路,蛇将近身,踊身一跳,跳上寿亭侯关爷神厨里法身之后,做一堆儿蹲着。那蛇见了关爷圣像,昂头张望,不敢上厨,只在四围盘绕。钟守净躲在厨里,身子惊得软了,牙齿捉对儿厮打,颤栗不住。暗想这蛇奔上来之时,性命却在顷刻间了,心里越慌。猛听得一人高声喊入罗汉堂来道:“住持不要慌,有我在此!”听声音时却是徒弟雷履阳。这雷履阳原是弄蛇的乞丐出身,亏着族叔在寺做道人,荐这侄儿与钟守净为徒。因他能言会话,随机应变,守净最是听信他,待为心腹。当下见蟒蛇来赶钟师父,他还倚着旧时手段,撩起半截道袍,伸拳裸臂,大踏步抢向前来,捉那蟒蛇。那蛇见了雷和尚,昂头喷火,径奔过来。雷履阳伸开大手。吐出涎唾,将手擦了,跳上一步,来捉蟒蛇,却好蟒蛇直撺上来,被雷履阳一手抓住七寸,意欲提起来溯死。不期这蛇重的厉害,双手也提他不起,被蟒蛇调转尾梢,豁刺地左脸上打了一下。雷履阳打得昏晕,欲待挣扎,那蛇又调起尾梢,右脸上复打一下。雷履阳叫一声:“啊呀,不好了!”手已撒开,睡倒地上。那蛇昂起头来,将雷履阳脖颈上紧紧地盘绕住了,圈将拢来,抵死不放。
钟守净在神厨里张望,看见雷履阳被蛇盘住,大声喊叫:“快来救人!”这台寺和尚道人行童,各持器械,呐喊上前。那蛇见众人来的凶涌,放了雷和尚,撺起罗汉堂半空,盘旋了一会,满身是火,光焰射入,看得众和尚眼都花了。又听得一声响亮,如山崩地塌之声,那蛇冲破两扇格子门撺出去。众僧一齐发喊,赶出后殿花园里来。那蛇口头将众人看了几眼,径溜入荷花池里。此时腊尽春初,雨雪甚多,水平池岸。众人无可奈何,只得回身讨论道:“且去救了雷师兄,再作理会。”复进罗汉堂来,钟守净已在那里啼哭,雷履阳七窍血流而死,僧众惊得面如土色。钟守净哭了一会,众僧讲蟒蛇溜入池中去了,守净分付:“打点棺木盛殓,抬出门外权厝,待春尽下火焚化。”
当晚钟守净和满寺和尚,俱心惊胆颤,不敢就枕,聚做一处商议。钟守净道:“有此异事,实是不祥。”一个和尚道:“这黄蛇钻入池内,谅无窟穴可出,乘今夜无人知觉,车干池水,除了这孽畜,也省得住持与我等悬悬挂胆。”钟守净道:“此言论得是。”即忙取出三架水车,装起车头水轴,选十数个后生和尚、精健道人,傍池边架起三道车来,一齐踏动,戽起池水。刚刚车了一夜,方才水干。只见池心里插着赤亮亮直逼逼的一条物件,半截埋在土里,半截露出土上。众人看了,指道:“兀那黄的不是蛇也?”钟守净向前观看,却原来不是蛇,是林住持那一条熟铜禅杖,俱各大惊。有一个勇健胆大的和尚,脱了上衣,跃身跳入池内,来拔这禅杖,就如蜻蜓推石柱一般。莫想分毫摇动。招呼众人相助,有几个兴高的少年和尚,都跳下池中,一齐摇拔。不摇时尤自可,众僧用力摇拔之时,更是作怪,那禅杖一步步缩入土内去,一霎时不见了。众人面面相觑。钟守净分忖道人:“取几柄锄锹来,掘下去看。”众和尚呐一声喊,并力掘土。正是;
从前作过事,没兴一齐来。
不知掘下去见些什么异物,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佞子妙相寺遭殃 奸党风尾林中箭
诗曰:
崔巍宝刹耸云端,顷刻俄遭烈火燃。
佛骨尘埋沙土冷,香魂飘泊剑光寒。
万钟公子今何在?百计贪夫此夕残。
豪侠神谋真莫敌,陡教名姓震区寰。
话说钟守净令众和尚尽力掘地,掘深丈余,并不见禅杖踪影。众僧用尽气力,都疲倦了,道:“住手罢,寻他则甚?”钟守净那里肯歇,大喝道:“胡讲!务要掘见禅杖,方才罢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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