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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待我的婢女,就是甩我脸子。”
青竹忙摇头:“主子,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奴婢赶着来见主子,就是想来告诉您一声,奴才没用,没能照顾好春姑姑。她那样一把年纪了却还跟着我们入尚工局,辛苦撑了那么久,还是,没能等到您回来。就差一步。。。。。。”
姑姑信里言春留守宫中未去守庵,可方方御驾归时,她连春半个影子都未看到,她却从没有把事情往最坏去想。
她很安静地听完青竹断断续续的话,一时忘了做反应。胸口很热,越来越烫,咯咯作响,像是由什么锯了开,那一定是天底下最钝的刀,一刀一刀生生磨开裂缝,直到完全锯断割碎。
她没有哭,只是把头垂了下去,盯紧自己袖口栩栩如生的蓝紫蝶花,那是春一针一针缝上去的。她那时答应过春一定会穿着她缝的衣服回宫,如今她回来了,替她缝上这些精美花纹的人却丢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低声只问了这一句。
青竹依依扬起头来:“酷夏最难熬的时候。主子若早回来三四个月,也可以。。。。。。”
是那时。冯善伊恍惚明白,便在那时,所以拓跋濬欲言又止,只说了还是带她回来得好,这好,便是为了让自己送春最后一程吗?
五脏六腑似乎纠结了在一处,狠狠抽搐着。每当这种时候,她都会这样劝慰自己,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分别。拓跋余离开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他是离开自己的最后一人了,赫连在她怀中失了温度时,她也是这样告诉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噩梦了。后来,李敷也走了,她只当自己又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再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已经一无所有了,可偏偏,老天还是觉得她得到的太多了,多得不能承受,所以刻薄小气地剥夺。
如是此般,那么她终于有些明白了,拓跋余的离开,只是所有一切悲剧的开端。
梅花在静谧的雪夜中孤零零垂下枝头,白粉团簇颤巍巍俏生生。鞋底踩过薄薄的一层细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冯善伊的步子本来就轻,于这九曲瑶廊更显静寂。青竹说春的骨灰被奉在太后理佛的小祠堂,她如今只是想带她走。
小宫人匆忙赶了几步前去传报,堂中木鱼声渐落,缓缓地由内拉开一扇小门,暖暖的烛光映了出来,那一片明光中只案上青蓝色雕镂云花的瓷瓶最刺目。
太后常氏素衣间别了苍白梨花,诵经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又是四十九天无声凭吊。她没有回身,只是余光略到冯善伊缓慢迎上的步子。太后别过头去,心头不知有何撞了撞,正也发酸。
冯善伊走至案前,将瓷瓶细细抚摸着,便似儿时摸去*光亮圆润的额头。她将瓷瓶抱在怀里,脸贴了冰凉的青花,转身欲走。
太后忙起身,抬臂竟也是要夺她怀中之物。
冯善伊连撤了几步,冷眼看去这位太后娘娘,占有欲另她此刻没有办法压抑自己对她强烈的愤恨和厌恶。就如此刻常太后眼下乌青的郁色,在她眼中,都是惺惺作态的虚伪。
太后伸出的臂没有收回,嘶哑的声音传出:“是我的姐姐。”
冯善伊依然不肯放手,反是揽得更紧,声音一低:“对我而言。这个人,是母亲。”
那一刻,这两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女人,却升起了同样的心境。
太后幽幽一笑,昏灯橘光下,苍白透明的肌肤映出青红细弱的血脉,她点头,泪光闪烁:“是年长十三岁,像母亲一般将我养大的姐姐。就让我守着她吧。就像我出生时她守护我一般。”
“既然那么心疼她,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守护?不是皇太后吗?这样尊贵的身份,守护一个平凡宫人很难吗?”心神激荡,她不觉得这个人有哪怕一丝真诚的感恩之心,“在她生时都没有尽到守护的责任,这样的人,没有死后守护的资格。”
太后由这一声击穿了伤口,那样痛,却又回不出一个字。痛苦地皱紧眉头,她也是个人,也有自责,悔恨,恼怒,固执的权例。
冯善伊看着她,温然道出一句极冷的话:“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
太后深抿的唇压抑着颤抖。
冯善伊含了冷笑:“一无所有的人最可怕。”
拥有一切的人,最可悲,因为终有一日将陆续失去。
一无所有的人,最可怕,已经没有能够再失去了,便不会在意任何。
“所以,请不要逼我成为一无所有的人。”
声声刺耳,字字锥心。请不要。。。。。。逼我成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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