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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饿,也不想吃!”
冷淡地丢下话,我不理他扶向我的僵住的手,自行提了长裙,上了马车,将珠帘狠狠摔下。
珠帘散荡着飘下时,我的眼睛余光瞥到了萧宝溶窘迫到通红的面庞。
以他的尊贵,只怕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当众给他难堪吧?
我有些微的不安,忙垂下头,正拿了丝帕放在齿间啮咬时,又听到萧宝溶镇静地在和端木欢颜说话,仿佛刚才他的尴尬,只是我的错觉,“端木兄,阿墨年幼任性,若有得罪的地方,请端木兄不要计较,只管派人告诉本王,改日本王向你赔罪。”
端木欢颜淡淡而笑:“王爷,如果在下教她那许久,还得让她的兄长为她的过错赔罪,那么在下这个师父,也不必当下去了。”
萧宝溶并不辩驳,言辞愈加谦和:“那么就请端木兄多多费心了!”
车辆缓缓向相山方向行去,我没有回头,再不知萧宝溶会不会如以往一般,在原处驻立着,目送我的马车离开。
默默将头靠在椅垫上,我又有想流泪的冲动。
惠王府真的讨厌吗?
那我为什么在那里一住六年,还在危难时只是心心念念想回到我的书宜院?
惠王萧宝溶真的讨厌吗?
那我为什么在最无助的时候,只会想起这位兄长的面孔?仿若只要回到他的身畔,我便可以丢开一切,什么也不用担忧。
相山的竹林一如既往清爽怡人,连翠绿欲滴的颜色,也不曾改变分毫,只是入了盛夏,再也没有竹笋了。
更没有挖竹笋的山民小孩,以及为山民出头的倔强傻气少年。
我没有坐那架着伞盖可以吹着习习山风的露天肩舆,宁可将自己密闭在不透气的小轿中,在腻热的围幄里沉默闭着眼,想着自己的伤心事。
我似乎又只能等着了。
等着萧宝溶去推脱,去协商,去用自己的权势财富,换取萧彦可能的妥协。
如果妥协不了,那么,我连逃都无处可逃了。
惠王府就是我的家,萧宝溶就是除了母亲外我在这尘世中唯一的亲人。
我能往哪里逃?
我终于又做回了大齐公主,在万人景仰中过着炊金馔玉一呼百诺的富贵日子,可是不是命中注定,我所向往的无忧无虑生活,早已一去不返?
暗香袭,素手三弄梅(二)
晃晃悠悠的小轿顿了一下,连心在晃悠中忽然顿了下来。
“公主,别院到了。”随从在外恭谨回禀。
我振足了精神,依旧如以往那般挺直脊梁,也不要人来扶,自己提袂下了轿,然后站在院门前,等端木欢颜的肩舆到了,才亲身去扶他:“先生,到别院了!”
说到底,还是拓跋轲入侵我大齐,刻意凌辱摧折于我,才会导致我落至今日这种境地,想在混乱的时局中立稳脚跟,想报仇雪恨,我都得多学些克敌制胜的方法,再不能是那个任性胡闹一无是处的刁蛮公主了。
端木欢颜并不推辞,携了我的手,含笑步入院中,才喟然轻叹:“阿墨,你曾在惠王爷困难时,这般扶携过他么?”
我怔了怔,不解其意:“三哥好端端的,身边服侍的人一大堆,要我扶携做什么?”
端木欢颜淡淡道:“你怎知他好端端的?你只瞧见他每天悠悠闲闲赏舞听曲,可曾发现他已很少在评论舞技词曲好坏?你只瞧见他还是常握一卷书,自在闲卧,可曾发现他神思不属,心事重重?你只瞧见他依旧握银壶,喝美酒,可曾发现他如今不是在品鉴美酒,而是借酒消愁?”
他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是我的妹妹,敢如你那般当众无礼,我一定一个耳光甩过去,然后将她扔回房中关起来,直到她能学会怎么去尊重自己的兄长。”
我气往上冲,怒道:“先生,你知道我这个兄长对我做了什么吗?”
“知道。”端木欢颜松开我的手,让身畔的随从扶了自己,一边往内走着,一边说道:“我还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惠王会快乐很多。”
他知道,还认为我有错?
我委屈在廊下站立良久,才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卧室中,却一眼看到了那幅海棠图。
春光明耀中,柳絮轻舞,海棠葳蕤,却有着剑客独有的纵横激昂,肆情不羁。指尖缓缓抚过边缘那行走笔豪逸的诗句,依稀又见到那个秀颀倔强的少年,湖蓝丝缎的衣衫轻轻摆动,忽被我一声惊叫,手中一歪,最后一笔迤逦下一道不和谐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