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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是一九九六年。
当时我在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任队长,这是一个让人羡慕也让人敬畏的职位,同时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这天自八点钟上班开始,以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有点儿奇怪,因为自我在办公桌前坐下后,竟没有一个电话打扰我,也没有一个人敲过我办公室的门。在记忆里,多年来难得有这样清静的一段时光。我找到那本已经看了一半的《廊桥遗梦》,想趁现在这段难得的时间能够尽量早点儿将剩下的部分看完。这本书是王芳借给我的,她说她已经看了整整三遍,并且每看一遍她都会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我是很少看小说的,特别是外国小说,里面的名字总记不住,往往一本书看完,除了对故事的情节有点儿印象外,主人公的名字一个都记不全。我不明白王芳为什么看了《廊桥遗梦》会哭,并且还痛痛快快地哭,就笑话她,说她不成熟,像个小姑娘似地多愁善感。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习惯地反驳我的观点,而是很认真地将书塞给我,要我无论如何得将这本书认真看完,再发表对她的评论。表面上看是出于好奇,实质上是出于不服气,我竟接过了她塞给我的这本书,并且还如她要求的那样,一页一页地认真往下看。多方面的原因,一个月过去了,我还只看了一半多一点,但是我奇怪自己竟将书里面的两个主人公罗伯特&;#8226;金凯和弗朗西斯卡牢牢地记在脑海里了。但是我并没有像王芳那样痛痛快快地哭,因为这本书所描述的只是男女之爱,而男女之爱即使双方是爱得你死我活或者死去活来,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的。我认为这是男人与女人在对待情感上的最大差别,最大的不同。
十点钟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声将我从罗伯特&;#8226;金凯和弗朗西斯卡的缠绵中拉到了现实。是游新民局长的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着急,什么原因,什么事由也没讲,只是要我马上赶到青龙山魔芋厂去,越快越好。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匆匆忙忙叫上在值班室里看电视的张明金,一道往青龙山赶。电视里不知演的什么精彩节目,竟将张明金的魂儿给勾住了,我叫他马上出发,明显感觉到他十万分地不满意。这不,即使现在已经坐在车上了,他的嘴里仍叽叽咕咕地不知嘟囔着些什么。张明金是局里的一个另类,除了看电视、喝酒以外,几乎没甚爱好。这家伙与游局长是同一天从部队复员到县公安局工作的,到现在仍是一个普通民警,这一结果完全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得过且过,与事无争,领导吩咐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主动揽事情。所以,不客气地说,在局子里,他真算得上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吉普车到县电影院门口时,别在腰间的寻呼机叫了起来,我一看,是青龙山派出所所长李锐在呼我。我将车停了下来,在电影院大门旁边的公用电话亭里给他回了电话。李锐告诉我,他们所里的那辆吉普又动弹不了了,他要我绕一下,顺便也将他带到魔芋厂去。青龙山派出所在青龙山公园的东边的街道口那儿,三年前,我在这个所当了四年所长。我到公安局任刑警队长后,李锐就接了我的位子。
车子在派出所前面的公路边还未停稳,李锐就挥着手臂跑过来。这家伙长得细高个,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个地方长肉的,在青龙山派出所时,我就喊他“麻杆”。现在,整个局里人在非正常场合,就都喊声他“麻所”。张明金看见李锐要上车,就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挪到后排,李锐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副驾驶坐上。
“魔芋厂发生什么事了?”车子开出一百多米后,我问李锐。
“小男一雄死了。”李锐将两根香烟一道点上后,将其中的一根递给我,“九点多钟厂里的保卫小况给我打了电话。”
我斜着瞥了他一眼,见他头发蓬乱,脸色发黄,原本没甚肉的脸上的皮肤皱得象蒙了一张核桃皮,但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轻松。不用猜,这家伙一定又打了一夜的麻将。
他妈的,不定是在麻将桌上接到小况的电话哩。我在心里说。
“小男一雄?是那个假日本人吗?”我有点吃惊。
“没错。不知这小子得罪了谁,竟被人做掉了。”李锐说着,将右手伸到车窗外,将烟灰轻轻地掸掉。
“你先向游局汇报了吗?”我试探着问。我太了解李锐了,稍大一点的案件他向来是自上而下层层汇报的。即使我是分管刑事案件的队长,也从没享受过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待遇,为此,我心里是不舒服的。
谁知我的话还真的歪打正着。李锐明显顿了一下,立时感觉到我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