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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回鹘兵不顾伤亡,凶狠的向营地进攻。凤翔军的营地毕竟是临时营地,防守设施并不齐全,回鹘人用木板铺平堑壕、搬开拒马木等障碍物后,骑兵就可以直接向营地冲击。
数次冲锋后,数十名回鹘骑兵冲进了营地,但很快被凤翔军砍死在营门内。
已经就寝的王景听到营门号角之声,迅速出了营门,身后亲卫早在营门外等候。见到营门的火光和冲天的呐喊声,王景也有些疑惑:“难道先前的判断有错?”他带着亲卫到了营门,不顾穿梭的箭支,站在发射床弩的台子上,仔细观察营门外正在拼命进攻的回鹘军。
此夜无月,但营内燃起的火光,照出回鹘人的身影也隐隐约约。
王景见回鹘人进攻部队虽然悍勇,但投入正面进的军队人数并不多,不过四五千人左右。王景冷笑一声,下令道:“命步军都指挥使王凤率军守住左右营门,用箭射住阵脚,失了营门,提头来见。”
“命马明都指挥使赵大郎集合人马,随时待命。”
王景下完命令,就回到营帐内,端坐在桌旁,借着烛光,拿出一封侯大勇的密信,又读了一遍,“近日得到消息,回鹘可汗仁裕与兰州别将吐少度交恶,战于兰州城下。吐少度战败后窜入秦州。回鹘军仓猝而来,粮草等皆无,不利久战,猛攻凤翔军,似是声东击西之计,回鹘人极有可能向南窜入吐蕃人的地盘。”
王景暗自感叹了一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个侯长风,真是了得。”
自从回鹘军进入泰州境内之后,王景心中也正在纳闷,回鹘以一万孤军攻打秦州,实在是一个很愚蠢的决定。王景和回鹘人打过交道,也交过手,知道回鹘人实在狡猾得紧,骑兵更是彪悍异常,实在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对手,这次为何出此下策,让他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心中也隐隐猜到可能是回鹘发生了内乱。接到侯大勇密信后,自己的想法和侯大勇不谋而合,这不禁让王景再一次对侯大勇刮目相看。
侯大勇的意思是想让凤翔军尾随撤退的回鹘军,在风凌渡口围歼突入周境的回鹘军。可王景并不想按照侯大勇的安排行事,这里面有好几层意思。一是侯大勇虽说也是节度使,还是皇亲,但王景是老资格的节度使。侯大勇不过是新贵而已,两人资历相差可不是一点点,虽说世家在五代已经势微,可王景在心中还是很有世家子弟的傲气;二是王景是个军令极严的大帅,凤州之战中,侯大勇作为其下属。多次违令,虽说屡打胜仗,王景还是很有些不满,只不过侯大勇是皇亲,又不是他的直接下属,也就隐忍着没有对他军法处置;三是王景和侯大勇想法不同,王景已过五十。而侯大勇正当盛年,王景心思放在守土上,把回鹘人驱逐出境,是他的最高战略目标,而侯大勇的目标是想吃掉这一伙回鹘人;四是王景对回鹘军强悍的战力有所领教,他记着“穷寇勿追”的古语,不想把自己置身于险地。
但是,侯大勇仗义出手,解救秦州之危,不对他的请求有所表示。却有些说不过去。
做与不做,是个原则,如何做,做到哪种程度,则是一门艺术。王景宦海沉浮几十年,绝对称得上一个艺术家。
王景此时已有了主意。虽说营门处仍在厮杀,但心情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王景写的一手好字,为显示镇定和气度,每临大战,总要写上一些条幅。以便战后送给立功的将士,这是他治兵中另一个手段。
亲卫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之后,王景挥洒自如的写下卢纶的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写完之后,又轻轻吟了一遍。
正在此时,王景派到营门督战的掌书记王凌,心急火燎的冲进营帐,道:“情况紧急,回鹘人两次攻进了营门。”
王景气定神闲的指着自己写的条幅,问道:“这幅字写得如何?”
王凌全身披挂,才从营门口回来,他并未直接参战,但大战的气氛已感染了他,他见回鹘人攻的很猛,怕守不住营门,心中焦急,因此过来请叔父增兵。此时见叔父不慌不忙的在龙飞凤舞,道:“回鹘人攻锝很猛,是否把赵指挥使的人马调在营前?”
王景对这个亲侄子寄以厚望,很小就把他带在身边,现在见他有些慌乱,斥责道:“给你说了多少遍,每临大事要有静气,天塌不下来,不必如此惊慌。”
“有多少回鹘人冲进了营地,外面还有多少回鹘人,王凤军伤亡如何?”
王凌应道:“回鹘人只是冲进了几十个人,全让步军打了出去,外面回鹘人也不少,不断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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