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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秭归看着几架马车的主人,这胡商身材魁梧,年逾不惑,正操着一口波斯语同上官意攀谈着。
半晌,上官意右手按在心口向胡商行了个礼,而后垂首对她道:“曼老板此去临海,可顺道送我们到江都。”
“恩,那你的腿。”
“等进了城,就帮我郎中。”
“这就好。”她点了点头。
“秭归是在关心我?”这声带着笑意。
嘴角抽了抽,她刚要说话,就见自马车上跑下一个小女娃。
“爹,爹!”娃娃娇笑着扑向胡商,“娘要罚我,爹爹救命。”
“华语说得真好。”她赞道。
“曼夫人是中原人。”上官意解释道。
正说着,布帘打起:“阿归,你又调皮。”
这语气,这容貌,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她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走来的美妇人。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还是…还是……
还是一切从未发生,是她昨夜入了魇,一切只是噩梦一场。
是了,只是梦啊。前日她摔坏了娘的玉簪,如今娘发现了,在怪她调皮呢。
原来都是梦啊,真好,真好。
胸口充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张口欲唤。却见那人与她擦肩而过,倾身抓住那个小女娃,佯装怒道:“该打,该打。”
对她,视—若—未—睹。
美好的回忆汇聚在一起,又瞬间破碎。碎片一个不少地割在她的身上,一片一片,割得她好痛,好苦,血淋淋的全是伤。
她并未漆身为厉吞炭为哑,可她的娘,她午夜梦回每每必寻的娘,却认不出她,竟不认她!
一口心头血,含恨整十年。
第四章 三试
“阿牛阿牛,倒杯茶来。”
“阿牛阿牛,快给你盖世无双的爹爹按按肩。”
“阿牛阿牛,你娘把那瓶‘桂花酿’藏到哪儿去了?”
“阿牛阿牛……”
男子翻身跳起,对着榕树下闭目养神的小人儿怒道:“丫头,你当你英明神武的爹不存在啊!”
“嗯?”小手揉了揉眼,“爹爹有叫我么?”
“你,你,你——”
“方才爹爹明明叫的是阿牛么。”微翘的眼眨啊眨,很无辜。
“乖女啊~”男子柔和了语调,颇为可惜道,“阿牛就是你,你就是阿牛。当年要不是你娘到处乱跑,你应该生在牛首山,哪里会叫这个俗里俗气的名字。”
眼角抽了抽,小人儿面无表情地看向远处。
“没错!当年排在取名簿上的第一候选就是余牛首!阿牛,阿牛,当年是爹不好,没看好你娘,一个不小心让她跑到了秭归县。浪费了一个好名字啊,阿牛,是爹对不起你……”长身一抖一抖。
没看见,没看见,她闭上眼继续睡。
哎,不怪她年纪小小却举止老成,只因这样事太常发生,她早已见怪不怪,就算哪一天发现武林大会比的是女红针线她也不会惊讶。
“乖女也很遗憾吧,不如以后趁你娘不在的时候爹改口叫你阿牛?”
“阿牛阿牛。”某人叫的很欢,生怕小人儿听不见。忽地他弯下身子,语调谄媚道,“阿牛,那瓶‘桂花酿’?”
“余大疯!”震天一声“狮吼”,杀气由远而近,“三天不收拾就皮痒是不是?”
“夫……夫人……”
“你刚才叫阿归什么?嗯?”
“没啊,呵…呵……”干笑。
“牛首山,秭归县,肚子里那点墨水还学文人喝什么清酒!”
“那‘桂花酿’……”某人不死心。
“早下肚了!”女声豪气冲天。
“什么!好啊好啊,还不准我喝!你个偷酒的……”
最后三个字男子虽没敢说出口,可她眯着眼分明看到他的嘴皮在动。
“母老虎,我娘叫母老虎。”
闻言,小道士们纷纷嗤笑。
“咳咳。”老道士清了清嗓子,看着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再问,“你爹叫余大疯,你娘叫母老虎,那你叫什么?”
小乞丐抬起头,微翘的眼眸清澈见底。
“余秭归,我叫余秭归。”
“好,从今日起余秭归便是我王叔仁的座下弟子,排行十二。”
………
“师弟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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