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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怎样哇?”声音微颤。
“还好。没有伤到动脉和骨头。不过要快送医院。向团里要救护车吧?”
“不等了。”颜子鹄对吴晓义道,“调一辆炮车,把火炮卸下来,把老人家抬上去。出事的是哪个班?”
“三班。”
“让三班撤出阵地,在车上轮流抬着老人家,立刻送医院。”
吴晓义在前,军医在后,抬着担架往阵地后面绕。颜子鹄喝道:“干嘛躲躲闪闪,想藏住自己的失败?不准绕,就从炮阵地上过去。”
所有炮手都笔直地站在炮旁,呆呆注视着担架通过。一看到颜子鹄的脸,好些战士心怯地转开目光。老人家醒了,呻吟着偏转头,恍惚地朝火炮和战士们望着。
“呜……”一位战士扶着火炮瞄准具大哭,接着,跳过火炮大架,钻到相思树林里去了,两个战士急忙跟去颜子鹄估计他可能就是错了一百密位的瞄准手,低声问:“入伍几年?”
吴晓义答:“一年,工作不错,是党员。”
“现在入党真快,军事素质呢?你们要分工一名干部看护他,不能恶化他的情绪,也不能让他发行当一般炮手,他自己要求也不许。他还是瞄准手,下回实弹射击还是要上。”
颜子鹄是强忍着一团怒气走进阵地的,然而,沿阵地走了一遭后,恼怒便化为一种复杂的感情。他看到,炮车通路两侧的树林,竟无碰断一根树枝;田边必定要碾碎的几棵白菜,早已被战士们包着土挖出来,移到通路远处,准备撤出阵地后再栽回去。在重炮和大型牵引车的缝隙里做到这一点,需要多么严明的军纪和良苦的用心啊!用弹药箱板子钉成的语录牌,插在掩体最高处,写着大家最熟悉的毛主席语录和战斗口号。和一年前不同的是,没有林彪的语录了。不过,这能说明他的一切都埋进温都尔汗沙海了吗?群众纪律执行得最好,没损坏群众一针一线。阵地的政治气氛搞得很浓,简直象打一场灵魂仗。不过,他们疏忽了一点,阵地要隐蔽,要伪装,要和现场保持一致。本属于心灵的语言,不必在嘴上重复了千万遍还嫌不够,又制成语录牌竖在最明显的地方,使敌机在两千米高空都能看到。花架子!
颜子鹄走到阵地指挥所,用电话向政委报告了这里的情况。政委说:“我马上到落弹区去做善后工作,你放心吧。问题出在三连,你看还打不打?”
“打,射击还没完嘛。”
“我也同意打,但是要你亲自掌握。另外,师里刚才问到明天一连的实弹射击。一连更难办啊。你看他们还打不打?”
政委是忧虑一连连长袁翰。袁翰返乡已经超假,团里两次电报催归,还不见音信。这件事激怒了颜子鹄。连队临近实弹射击,连长居然无故不在位。颜子鹄和政委的最初决心是:就当袁翰“死了”,一连还是要打仗的,让指挥排长代理连长指挥射击。可是,三连出了事故,政委犹豫了:指挥排长毕竟没有指挥过全连呀。
“袁翰的超假,”颜子鹄通过电话说,“属于执意违背命令,性质比三连的偏弹更为严重,简直不象个军人,非处分不可。但连队的实弹射击,我的意见还是打。垮了连长,不能垮掉连队。打好打坏是一回事,不上炮场,这个连队的人心就散了。我坚持打!”
“知道了。”政委放下话机。
二
一连指挥排长坐在车内连长的位置上,这对他简直是过分的幸福,他将占领观察所,指挥全连火炮实弹射击。阵地指挥员副连长,虽是他的上级,也将逐字逐句的复诵和执行他的口令。每个炮手把他的意志填进炮膛,他将看到弹群按自己的意愿爆炸,仿佛是自己手臂延长了,伸过去捏碎了坚固的目标。热爱军事的人谁不珍重掌中的权力,这权力可以实现自己所追求、所热爱的意愿,和渺小的个人权力欲完全是两码事!尽管他嘴上也呐呐地道:“副团长,我怕不行啊。”这是因为他觉得不谦虚一下就太不象话了,其实,他心里早把三连看矮了半截:哼!打个偏弹,练兵练到脑后去了?他储藏下的本事,使他忍住笑意接下重任,那一刻,他深深感激连长袁翰平时对他的培养。
他刚当排长时,袁翰就逼他学习连长的全盘指挥业务,说:“一年以内,你必须成为全营指挥排长中最强的一个!别怕人家说你有当官的野心,那是蠢猪式的嫉妒。不但理解本职而且理解上级的职能,才能更灵活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满足于仅仅完成本职工作的指挥员永无出息。”好几次野外协同训练,实际指挥一连的是他这个指挥排长,袁翰只在边上传达口令,营指挥所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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