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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男人,聂远征咽了咽唾沫,觉得自己该是毫不费力便能从那些隐晦的话语里悟明白些什么的,可思来想去,总难甘心。
几天后,聂远征早晨翻《申报》时,无意间看见这样一条寻人启示:
沈湛吾弟:
一别经年,甚为想念。兄来沪日久,方听闻弟消息,感慨之余殷切盼望与弟面叙别情。望弟于本月十日至四川路新亚饭店,兄有要事相商。
落款是田青。
聂远征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继续往下浏览,住在容华戏院提供给戏班的院落里的沈青明却是将这条不长的消息反复念了几遍,然后笑出声来:
“称兄道弟就称兄道弟,还非得占着便宜当哥哥。”
他哪怕说得再响,不知此时混迹在哪里的杜兰兮自然也是听不到的,不过是沈青明这几日无人来扰,心情好极而已。
住在隔壁的小花脸孙尚兴听见人声,推门进来催道:“沈师兄你还不快去?院子里那几个小的都等你都等急了。自己躲屋里笑什么呢?”
“想起一出戏。”
“什么?”
“歃血为盟神灵鉴;义字当先对地天。 不求同生求同死;祸福共当肝胆悬……”沈青明眼里含笑,边唱边向平日练功的前院走去。孙尚兴跟在后面,被唱得莫名其妙。
前跨院和以往的每个早晨一样热闹。这方扯着长音:“我心中似刀绞肝肠痛断,叹我儿铜铡下死得可怜!怪包拯全不念叔侄情面,去找那负义人报仇伸冤。”,那方伴着胡琴:“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久困沙滩。”
生旦净末丑,唱念坐打翻,不仅是未出师的师弟,连上台几十年的名角都一丝不苟。
院子正中几个正蹲马步练拳扫腿的小男孩儿见沈青明到了,都呼啦啦围了过来。
“沈师兄早!”
“师兄我的飞腿会反着踢了!”
“那算什么?我会乌龙绞柱!”
“师兄我会……”
“我会……”
七嘴八舌,小少年变声前带点儿尖利的嗓子合在一起,很有些吵人。沈青明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笑着听各个孩子说完,又看了几个的成果展示。
孙尚兴看着沈青明和那帮小子即刻又打成一片,不禁摇头感慨这人确实魅力无限。两年前沈青明突然加入如意班,大家是很排斥了一阵子的。只有孙尚兴自己和唱旦角的程晓桐和他还熟落些。后来沈青明甫一上台便惊艳四座,迅速成名;且在之后一贯的温文谦和,加上手头大方,戏班子里的人不知道吃了沈青明多少的零食宵夜,所以现在上上下下对沈青明是心悦诚服,小一辈的更是整天沈师兄长沈师兄短。
沈青明哄完一帮小的,又和院子里的师兄弟打了招呼,正想开始晨练,就见戏班里的一个小师弟匆匆忙忙跑过来,附在沈青明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沈青明皱了皱眉,收了势,抬腿往门口走。
☆、密会谋章
孙尚兴一向乖觉,见他走了,忙跟上道:“姓杨的又来找程师兄了?”
“恩。”
“要说这也不能全怪杨峥。程师兄也是……”沈青明闻言,歪头看了他一眼,孙尚兴一警,忙不再多说。
程晓桐和孙尚兴都是从小和吴老板学戏的,后来又跟着从北平到了上海。但是两个人之间却都没有各自与沈青明走得亲近。孙尚兴性子爽直,一开始就看着沈青明顺眼,后来待沈青明成角后对他有过多方照顾,他便也视沈青明如真正的兄弟。程晓桐心机就深些,平时眼高于顶的人,见到沈青明后算盘一拨,从一开始就对他极好的。
话说回来,权势之人往往有色心于戏子,乾旦尤甚。孙尚兴一向都看不上程晓桐对那些挑逗的人态度暧昧,远不如沈青明向来的当断即断,既干净又显得利落,如今这个杨峥缠上甩不掉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儿幸灾乐祸。不过沈青明对戏班里的人从来都很是维护,这个杨峥家里开着商行,吴老板怕得罪人不敢露面,都是沈青明将他推拒出去。
“晓桐,我们去光明照相馆照戏装照吧?你的扮相绝对比诚德班的好看。我看你的身上的这身衣服颜色也不是很新了,我认识衡山路上的一个裁缝……”那人说着,手就往身上摸去。
“就不麻烦杨先生了,”沈青明咳嗽一声,伸手将杨峥的手挡开,“我们准备准备,今晚还要上台呢。欢迎杨先生到时再来。”
他一开口,杨峥青白的一张脸上便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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