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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商量一番,只得招来全家并奴仆三十余人,内院裁人的事却是要夫人先打头。
山氏颇望了丈夫一眼,才说道:“当今之世众位都是见了的,咱们张家也不是个钟鸣鼎食的大族,愈发无法维持一族之生计。众位也是家里的老人了,便都说了实话,家里是难撑了的。你们不若自谋出路,这里是小县,到了大城中也有更多的生计可寻。张家也不妨阻了各位,今日若有想走的,便可将人契一同带走,另多结一月工钱。”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却是无一人走的,纷纷道,“小人等受主家恩惠,忠心耿耿,又岂会在此刻相离?”
虽然被众人奉承着表了番忠心,张氏夫妇却一点都不受这些好话,心里急得狠。
众奴婢心思也好猜。
乱世年头,出去了不是遇上兵灾就是流匪,去大城镇哪里是好去的?这一路途中就该饿死不知多少的人。
就算到了大城镇里,连自己所在的小县东家们都急着减人,大城内未必会有需要买奴婢的人家。
同样是个饿死,混在张家,至少是个老奴,主人家虽说养不起那么多人,饿肚子总比饿死的好。
没人肯走。
张氏夫妇更是急得都快满嘴生泡。
又在家主张汪亲自主持了第二次动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仍是换了一众“忠仆”的保证。
仍是没人愿意走。
最终张汪实在没办法,只得叫来账房显示家中早无余钱,锅中无余米。
效果却不显,仅走了一个原是张汪的妾,因仍青春美貌,便出去找寻旁家为妾。
张汪更是气闷,该给赶跑的未给赶走,却走了个他平日最宠的小老婆。
一时也心中无法排解,回房给妻子说了不少的好话,言道如“患难见真情”一类的酸话赞美糟糠为其“贤妻”。
山氏听着好笑,早些年也真是和这些妾们醋过一两回,然而此刻却真没心思计较这个,全想着的是如何减了下人。
这才是正经。
好话说尽了,客气着做却丝毫不见成效的,先礼后兵,山氏凑近丈夫说了主意,又怕他到底是书生意气,又从不接管过家里生计,不当家不知米贵。
谁知她丈夫听了却立刻是点头允了,“夫人果然是好计。”
山氏松了一口气,也真怕张汪来一句仁义大道的,倒是反衬得她像是个小人了。
过几日,家里渐渐流传出东家田产遭了秧,预备拿下人们的卖身契去换钱交上这年的税。
一听说要发卖人,众人便开始恍惚起来。
买人,不是说换个主子,张家是本地的士族大家,对下人也算温和,换个主子,又是从头开始,到了新的地方,原有主子的奴才又该一通的排挤。
况且在张家只要主子们还有口吃的,这些多年的下人们总还可以从中漏下点吃食。到了别家,那可真是被发作了苦工还没地方说的。
要是早走,哪怕是多领一个月的工钱也是好的。
出了这个谣言后,下一次都不用张汪自己亲自去动口说了,连日来总有下人到山氏夫人那里那卖身契。
到了几日后,原本三十多人的张家,现在一户仅止十一人。
张氏夫妇和小女儿春华,张汪的婶母宁氏,夫人山氏的乳母婆子姚妈,陪嫁丫鬟玉桂,张家原系的世代忠仆张贵与其妻子三人,张贵的老妻王氏是原本张汪的乳母,其子张兴是张汪随侍的小厮跑腿。
这些都是必留下来的人,就连原本张汪的三个妾在此事中却是全改嫁了的。
另有一对父子,儿子窦安是个跛脚汉,父亲窦老汉却已病得不成人形。
前几年年景还好的时候,张汪在其为官之时,一次外出,轿子行到市集的时候,见到一个跛脚汉给人驮货,几次被摔倒或是被人绊倒都毫无怨言的爬起,又重背了货在渡津口卸货。
辛苦不说,最后却被工头用借口连工钱都没领到。
隔天的时候再次经过,这跛脚汉却仍是背着货一步步艰难行走。
张汪便觉得奇怪,待听得他家中还有一对父母,更是叫人拿钱财接济他。
跛脚汉窦安却也不推辞就收下了。
纯粹是好奇,大少爷出身的张汪却是感了兴趣问他,“前度见你,那工头并不与你工钱,为何还为其做事?”
窦安答说,“纵然他戏弄于我,我却至少有得一处给我活干,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发我工钱,但心情好的时候能得到他给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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