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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老爷有事要问你。”
低沉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带着一种无法回避的威严。但是高元知道,一旦把屏风撤去,这种威严就会立即灰飞烟灭,连一点渣滓都不剩。不过他对于林琰没有当着年轻人的面说自己是“牛犊县令”这件事感到非常高兴。
“你常去东郊的登高塔吗?”
年轻人似乎对于被叫到这里问话感到非常不安,两只大手在身体两侧来回摩挲。高元希望他平静下来,声音放得很轻。
“俺一个月去五次。”
年轻人搓着鼻子说道。他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清楚,回答得一字一顿,非常有趣。
“去那都做些什么呢?”
“俺得把塔里收拾干净,放上老鼠药,不然那些坏东西就会把木头都给磕坏。要是有哪坏了就跟管家报告,带人去把坏的地方修好。”
一个人要做这么多事,他每次在塔里呆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这个月初八你去塔里了吗?”
高元的心惴惴不安,如果这个年轻人去了塔里,很可能看见了什么。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年轻人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初八俺没去,但是初五和初十俺都去了。”
凶手那么狡猾,不可能犯这种错误。虽然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高元还是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顿时变得垂头丧气,刚刚面对林琰时的那股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年轻人离开后,侍童又撤去了屏风。他不想被林琰嘲笑,敷衍着说了几句告辞的话就准备离开。听到林琰在身后叫他,他才不甘心地停下脚步。果然还是逃不过啊,叹息就无意识地从唇齿间泄露出来。
“高县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静下心慢慢来,凶手早晚能够抓到的。”
听起来好像不是讽刺,也不是嘲笑,莫非是在鼓励自己?高元回头注视着那几乎无法动弹的庞大身躯,更加觉得林琰这个人莫名其妙,但是那张肉乎乎的脸似乎不再那么面目可憎了。
回到县衙,竟然收到了州府的公文。高元一直期待着,希望这是对于灾民事件的回应。然而草草扫视一遍过后,信里的内容让他失望,关于灾民和王县令侵吞公款的事只字未提,只是例行公事地要他注意县里是否有贩运私盐和走私黄金的情况。看来林琰说的是对的,即使借给他三千两纹银他也无法偿还,所以林琰才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可是既然想要帮忙,就干脆点直说好了,非要装腔作势拐弯抹角,还派人撞坏县衙大门,害得自己差点就要跟他打起架来了。这都是他的错,对,都是他的错。
把那次不欢而散的责任都推给林琰之后,高元心里莫名地轻松起来。这还是他到了安平县以后头一次心里没有大石头压着的感觉。他把杂乱地堆在县衙后堂的公文案卷分门别类按照时间和编号的顺序一个一个排列在书柜里,再放好防止蛀虫的樟脑丸。这几年的放任自流使得很多案卷损坏了,高元就一本一本地从头看,尽量把遭到破坏的地方补好。四天下来,他不仅完成了整理文卷的工作,县里的大小事宜更是了然于胸。
后来居然有人击鼓鸣冤,高元不得不佩服两扇新的县衙大门的威力。高艺现在的正式名头是缉捕,他有模有样地带着那个人进了大堂,自己拿起一根火棍跟曹文两人充当衙役,而林若光则站在高元身后。虽然人少了点,总算也有了县衙的样子。
前来报案的人名叫孙亮,是梁府的管家,他来报告婢女春梅失踪一事。当高元准备动身前往梁府查问时,孙亮却吞吞吐吐,似乎有话要说。
“高县令,其实您不必如此麻烦,那个春梅八成是和男人私奔了。”
说着,孙亮痛心疾首地摇摇头,忍不住唉声叹气。高元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那是在发生丑闻时常常能够看到的,人们隐秘而又激烈地议论时眼里所流露出的东西。
“既然这么肯定,为什么还要来官府报官呢?”
“是夫人坚持报官的。其实这个春梅是个j□j放浪的丫头,但是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被人拐去了。”
孙亮愤怒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高元不太相信这位管家的话,那张表情过于丰富的脸总给人一种好像在演戏的感觉。
“是不是跟人私奔应该由本县来判断。”
接下来的话即使不说出口,孙亮也明白了高元的意思,只好低下头默默地走在前面带路。原来梁府就是那天高元错认为是周家的大宅。梁斌的生意做得很大,他有一家酒楼,一个盐铺,还网罗了很多才色出众的歌伎舞姬,在城北开了一家杨柳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