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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参军惊奇地凝望着这只乌龟,没有吭声。
狄公微微一笑说道:“洪亮,如果你沏一盅热茶给我,我便告诉你我在哪里又是如何与这小生灵认识的。”
洪参军站起去端茶壶沏茶,狄公走到后窗,将那乌龟放入到窗外后花园的假山草石间。
这时,守卫南门的校尉进来内衙报告说城门已关,并不见有一个新受刀伤的人进出。狄公点头,校尉退下自去南门。
狄公坐下,呷了一口新茶,便将董一贯翡翠墅里发生之事以及后来在柯府里会见柯元良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洪参军。最后他说道:“因此,这两起案子看来是联系在一起的。它可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猜测。洪亮,我先略说个轮廓大概,你帮我拟出一个着手侦查的具体程序。”
狄公一口将茶盅里的茶喝完,润了润嗓子。
“倘使柯元良适才告诉我的全盘属实,这案子便又有两种可能的猜测。第一种可能,毒死董梅的那个人事先就知道了御珠的交易,为了盗骗、抢劫御珠和黄金,他毫不犹豫地谋杀了董梅,并冒了董梅之名去赴琥珀的约会。当琥珀用刀子自卫时,他又杀死了琥珀,或者是他本来就想杀人灭口。另一种可能是杀琥珀的那人同毒死董梅无关,但他知道将在翡翠墅里进行的那笔巨额交易。当他听到董梅在龙船赛时突然死去,才决定冒董梅之名去赴约会。目的同样是为了夺得御珠和黄金。——两种可能同归因于盗劫,而盗劫与谋杀是有严格区分的,犯案者分居不同的社会地位,触机于不同的人事背景。”
狄公停顿了一下, 看了看沉吟不语的洪参军, 慢慢捻着胡子,又继续说道: “但是,柯元良的话倘使只有部分属实,他说他不知道琥珀与董梅约会的地点是谎话,那么,我可以这样断言,董梅与琥珀都是在柯元良本人的直接策划指令下被谋杀的!”
“这又怎么可能呢?老爷。”洪参军吃惊地叫道。
“洪亮,你须知道董梅与琥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彼此早有情意。董梅英俊轩昂,一表人才;琥珀美貌颖慧,韵格非凡。设想一下他们两个是一对情人。彼此早就缠绵厮恋,而且琥珀进入柯府之后仍然同董梅保持着旧情。”
“真是这样,琥珀未免负恩于柯先生了。”
“洪亮,堕溺于情欲之中的女子其行动往往是难以理解的。柯元良尽管相貌堂堂,风度潇洒,毕竟比琥珀大了二十多岁。验尸证明琥珀已有身孕,董梅必是她情夫无疑。柯元良发现琥珀不贞,但他秘而不宣,暗中伺机报复。当琥珀告诉他董梅要卖出御珠的时候,他认为机会来了,他正可乘此将他两人一并除了。既得到御珠,又不失去金子,这样一石三鸟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柯元良在白玉桥镇酒店招待桨手时毒死董梅很是容易,除掉董梅之后,他只需雇用一个恶棍去那荒僻的翡翠墅与琥珀约会,令他杀死琥珀,抢去金锭并设法在那亭阁里找到董梅藏匿的御珠。洪亮,我重复一遍,这两种情形都仅仅是猜测,远远不能算是定论。我们此去勘查,须访拿到真凭实据、铁的证验才是首要之务。”
洪参军慢慢点头,恍有所悟。他忽而忧虑地说:“老爷,无论如何我们得设法找到那颗御珠。老爷你出乎意料的出现令那凶手惊惶出逃,御珠必定仍在那亭阁里,我们此刻不如再去那翡翠墅搜寻一遍吧!”
“不!这不必了。我已命令白玉桥镇署的里甲在那里布置了岗哨,明天拂晓我们再去细细搜查不迟。但也有可能董梅将那颗珠子随带在身上了。他的衣服在这里么?”
洪参军从靠墙的茶桌上拿过一个押签了衙门大红印封皮的包袱。狄公撕开封皮,与洪亮一起仔细地搜查了董梅的衣服。他们查看了每一条褶缝,洪亮还切开了毡鞋的鞋帮,但也没有见着御珠的影子。洪参军只得重新将衣服包裹了,签贴了封皮。
狄公默默地喝了一盅茶,半晌才说道:“这两起谋杀案与一百年前皇宫失窃的那颗御珠联系在一起,不能不使案情更加复杂且严重了。再说要对柯元良的人品操行作出估价也不很容易。我真想多了解一点他的生活细琐,可惜他的妻子金莲已得了狂乱之疾,丧失了理智记忆,整天只是痴痴呆呆,魂不守舍。如今琥珀已死,又有谁能知道柯元良的行止品性呢?洪亮,你可知金莲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病成这个地步的?”
“我听人说是这样的:四年前的一天夜里,金莲出门去拜访邻近一家亲戚,半路上突然发了病,全身燥热,口焦眼赤,魂魄散涣,神智无主。她晃晃悠悠从东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