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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何人?小生从未听说此间有一书斋叫得此名!”
狄公道:“昨日本县方知这宁馨簃的主人乃是已故黜陟大使倪寿乾,除他一名至交之外,谁也不知他有一书斋叫此雅名。”
堂下群情激昂,高声欢呼。
一阵喝彩狂呼之后,狄公道:“丁禕,你亡父生前做得何奸诈邪恶之事,致使黜陟使倪寿乾判他死罪,再用此奇特刑罚将他处死,也许你比本县更加明白。但倪寿乾早已不在人世,本县无法再审这个案子,故宣布此案到此了结。”
狄公惊堂木一击,退堂自回内衙。
堂下看审的百姓鱼贯走出大堂,边走边议,丁虎国命案,如此结局,完全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狄公足智多谋,一识破笔管机关,破了奇案,致使看众个个敬服,人人称颂。但亦有几名老者见蜜枣盒之事没有下文。心中不解,他们预料这中间一定还有文章。
方正回到衙丁下房,却见吴峰已候他多时。吴峰施礼毕,恳求道:“方伯,闻你正寻白兰下落,若蒙不弃,请准许小侄助你一臂之力。”
方正略一迟疑,说道;“吴相公,你为小女吃尽诖误之苦,我实不敢再难为于你,但你一片至诚,推却了有乖人情,就答应你了。不过此刻我有差事在身,你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遂别了吴峰。径去县衙大门。观审的百姓正蜂涌走出大门,丁禕亦随人流上了街市。方正看得明白,追上前去对丁禕说道:“丁秀才留步,狄大人请你去内衙书斋少叙。”
(诖:读‘挂’,连累。)
狄公于内衙书案后坐了,四亲随干办围坐于书案之前。陶甘早将笔管锯成两半,露出了管内松香与弹簧。
方正将丁秀才引进内衙。狄公对四助手说道:“我与丁秀才有话闲叙,你等请退。”
洪参军等三人起身走出大门,惟乔泰站立不动,说道:“老爷,乔泰请留!”
狄公眉头颦蹙,见乔泰面色铁青,心中诧异,略一思索,命他于书案旁凳上坐了。丁禕也想坐下,但县令没言赐坐,迟疑一阵,仍立于原地。
狄公开言道:“丁禕,你父亲丁虎国既已离开人世,故本县未在大堂之上将他罪行公之于众。你是他的独生儿子,本也不愿在你面前翻他尸骨,只因一特别原因,才不得不向你言讲明白。
“你父亲被迫解甲归田,本县底里尽知。昔年本县于长安刑部司抄缮之职时,有幸见到丁虎国一案的秘密文本。只因你父亲手下的受害者无一幸存,故案卷上并无他罪恶行径的详细记载,但从吴龙将军所获大量间接证据来看,我八百官军将士的性命均断送于你父之手,这一事实却无可辩驳。
“惨案惊动宸听,圣上龙颜大怒,意欲将他立斩于午门,以祭殉难将士冤灵。但再一转念,军中有人正愁天下不乱,若将惨案真相公开,这些人必借机煽动,军中必哗,社稷必乱,故将案情暗中藏起,只降旨赐你父辞职隐退,永不录用。倪寿乾乃一刚正不阿之人,决意亲惩你父,令其罪有应得。他辞官也来到兰坊,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向你父讨还血债,为国除奸,为死难将士报仇。既然他不能违了圣意公开取你父亲首级,便造出这巧妙机关要了他的性命。对于黜陟使的所作所为,本县不想多加评说,在此只想向你讲明,对你父亲丁虎国一案的始末,本县知道得一清二楚。”
(宸:读‘辰’,帝王、王位的代称。)
丁秀才默默不语,只低头看着地面,分明他也知晓父亲罪行。
乔泰端坐于小凳之上,双目一眨不眨,直视前方。
狄公慢慢捋了又长又黑的美髯,又说道:“丁秀才,你父亲一案本县已向你说破,现在再来说你本人。”
乔泰闻言立起,对狄公道:“乔泰请退!”
狄公点头,乔泰离去。
狄公一时间没有开言。丁秀才诚惶诚恐抬起头来,见狄公双目怒火燃烧,吓得不由向后倒退三步,又低下头去。狄公紧握座椅扶手,身体前倾,冷冷说道:“丁秀才,为何不抬眼看看本县?”
丁禕略略抬头。眼中充满恐惧。狄公突然喝骂道:“蠢才!你自作聪明,以为你的腌臜当可以瞒过本官,真是自欺欺人!”
狄公好不容易压住怒火往下讲,但言辞锋利,句句投枪,字字利剑,丁秀才听了,吓得畏缩一团。
“图谋毒害丁虎国之人并非吴峰,而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不孝之子!身为人子,做得此等伤天害理之事,天地不容!你早存弑父之心,只恨未得机遇,难以下手。吴峰来到兰坊后,你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