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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老难为:“至于你的判决迟迟未下...怕是凶多吉少。”
“不必顾及我。”姜时愿转身离开。
盛老望着那背影落了泪,“不要恨我,也不要怨淮安,是我逼他与姜家断绝往来。”
闻言,姜时愿脚步一凛,是又不是又能怎样呢,不过亡羊补牢,盛怀安连与她相见的勇气不都没有吗?
走出盛府,天公下起细雨,雨珠落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悬在她的软睫,朦胧一切,实实虚虚,汴京城繁琐如常,偏她一人孑然一身。
齿痕初氤出点点猩红。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意。
姜时愿站烟雨之中,任蓑雨浸湿她的衣襟,寒意攀上之时,一把橘红纸扇横在她的头顶,她连忙侧过脸,平复情绪。袁黎啃着包子,半身站在扇外淋着雨,半数将伞让给姜时愿,“盛府不肯帮你,你已经无计可施了,乖乖和我回女囚吧。”
他的掌心之中捧着一尊青炉,香已燃尽大半。
眼前的女子已经无路可走,这香便已没了涌出。
袁黎低头正欲吹灭,却被一只素手遮住,想想也知道青烟多烧人,他都替她着急,大吼道:“你干什么!”
姜时愿半阖着眼,如个没事人一般,“还有半柱香,你怎么就知道我回天乏术?”她抬起眼眸,望向伫立于穹楼之后的典狱,目光坚韧,“这最后半柱香的时间,自然是要拜会魏国公的。”
....
青烟徐徐腾上,化作典狱前两尊石作貔貅血盆大口前的一缕吐气,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龙状,震怒着双眸盯着在斜飞的丝雨娉娉婷婷走来的女子,素白衣诀被狂风吹着跌落不定。
她如此笃定、决绝直面不绝于耳从地牢中传来的哀嚎哭绝。
而袁黎只是抱着看戏的玩味,双手抱胸观着姜家小姐的最后的挣扎,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国公不会见她,任此女子如何在府门前哭天喊地、亦或者破口大骂,都分不走里面的人一丝心神。
他漫不经心地专注着手中的纸兔子:“每天有多少人在典狱哭天喊地、破口大骂,可都动分不走国公的一丝心神,你若是想效仿这些,还是省省吧。”
绶带上的环佩玲玲作响,姜时愿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握住棒槌,“是吗?”
袁黎双眸圆瞪意识到她什么,急忙一跃身想要夺掉,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震耳欲聋的鼓声骇得他捂住双耳,大吼道:“你疯了?!”
阙左悬登闻鼓,人有穷冤,则挝鼓,公车上奏其表。
“咚——”
晓声隆隆,响彻云霄。
近百年也未有人敢敲的登闻鼓在此刻被一女子敲响。
沉闷的鼓声传至汴京,惊起无数飞禽,此声一传千里,瞬间许多窗棂被推开,行人纷纷围至典狱门口,各个惊恐不已,就连过路的车撵都已悬紧缰绳。
袁黎大喊不妙,回望过去,典狱门前人群络绎不绝,无数眼睛落在貔貅之下的女子,可要在此时强行捂嘴,既违背了创始登文鼓的规矩,也会让人觉得典狱心中有鬼。
人群有人问道:“姑娘,你可知非大贪大恶,奇冤异惨者才能鸣这登闻鼓,否为重罪。”
姜时愿缓缓转身,恍若水墨勾勒的眉眼毫无惧色地对上身后前千百数眼睛,高举手中的状纸。声音如珠玉般泠泠,字字铿锵:“大庆铁律,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
说罢,又将一把匕首掷在众人面前以表来意,“姜家嫡女姜时愿为兄长鸣冤,还请魏国公相见!”
袁黎狠狠咬牙,眼见百姓的面色都变了样。姜时愿这一出戏彻底立于谢循为骑虎难下的境地。
先是以大庆铁律威压典狱不得不秉公执法,受理她的上书。
而此女更绝的还在后面,在众人毫无顾忌袒露罪臣的身份,就是要让百姓心中觉得,她一个罪臣,要是真没有天大的冤屈,会拼死一搏来典狱门前击鼓鸣冤吗?而且典狱宣称姜学士谋害皇子证据确凿,那谢循为何不敢见她、为何不敢接她的状纸?
谢循若是不敢见她,百姓自会人云亦云,心中认定这绝对是桩冤案,从而质疑典狱的威名。
不管怎么说,姜时愿的目标已然达到。
不出一刻,青铜门后传来动静,藏青蓝衫的青年府门后现身,朝她行礼,一双眼睛平静且温和,态度恭敬:
“魏国公召见,请姜娘子请移步入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