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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鹿等珍禽异兽;地面上遍布蘑菇、当参、黄芪、贝母。池水上下,游飞着鱼群、水鸟。
池边,盖起了样式别致的木屋,多是供达官贵人、文人墨客或携家眷,或带歌妓来此赏玩消夏。亦有酒家茶肆,勾栏乐舞,山货特产,小吃土店。山石上,留刻有许多的诗文,其中不乏名流墨迹,如纪晓岚的《乌鲁木齐杂咏》:
界破山光一片青,
温暾流水碧泠泠。
游人倘若风沂兴,
只向将军借幔亭。
这一首诗的旁边,有一磨崖石刻,上书“人间仙境”。每一字都有房屋大小,铁划银钩,气势磅礴,与东岳泰山的刻石相似。
欧阳春霆与吴孝增陪同吏部考选司的官员来天池游玩,已经是第五天了。他心里有事,急于回城。但京里来的那两个人,却被天池旁边一个帐篷里的歌妓所迷,乐不思蜀。
因为欧阳春霆的都统衙门没有这笔费用开支,两个司官一提出上天池,就让欧阳的眉头不展了。吴孝增闻知,说:“这有何难呢?不就是几两银子唦。”就掏了腰包,还放下生意,主动陪同上山。
《菊花醉》第十一章(4)
这两个官员,都是在京城里呆的低等穷京官。除了每年的考选季节,有劣迹的官员才送些冰炭敬仪,要打个好评语之外,平时里很少有油水可捞。就是有,也轮不到他们。这一次出来考绩官员,分他们到西北片区。自河北、山西启程一路行来,只说要饱受风霜之苦。不料走到哪里,都是软车暖轿,山珍海味伺候。白天前呼后拥,夜晚抱红纳翠。临行之时,土特产品、黄白之物另有孝敬。
这样的好差事,他们只恨出来的太迟。哪里管地方官员们的辛苦与委屈呢?
早饭后,天气晴朗,微风吹拂。吴孝增昨夜陪那两个京官在帐篷里吃花酒,闹得很晚,尚兀自未醒。
欧阳春霆出了木屋,独自一人,来到了天池岸边。牧场上,牛羊在安祥地吃草。牧民的娃娃在草地上游戏嘻闹,偶有几个游人在池边吟诗作对,传来一阵笑声。不远处,群山静寂,森林苍郁,一派和平安乐的景象。只有欧阳春霆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或许已经不多了。
依欧阳春霆的性格,又如何受得了官场这等无聊腐败的缠磨?每日里的花天酒地,弹唱歌舞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牢狱受刑,边庭流放。可是身在其位,又不能不苦于应酬。要是这二位京官大爷一不高兴,在考绩簿上打了个“劣等”,这碗饭算是端到头了。
欧阳春霆当然不怕作一个平民。他一身的本事,还怕找不到吃饭的门路么?只是娶亲之后,过去那种游侠江湖,放浪形骸的举动,不能再率性而为了。他是有了妻室家小的人,又要做忠臣良将,倘若脱离了朝廷的队伍,叫他如何实现抱负?
到新疆来,倒是符合他的想法。在内地,与太平军斗,与捻军斗,斗来斗去,杀的都是老百姓。他觉得没有啥子意义。
大丈夫精忠报国,就是要到边疆要塞之地,抗敌御侮,犁庭扫穴。眼下沙俄北伺西窥,英人南来频频,目的还是在侵吞西域疆土。朝廷懦弱无能,一退再退;列强得陇望蜀,步步紧逼。倘若边将再昏愦庸迷,不思进取,则我新疆的大好河山,将尽为虏有,不复再见汉家衣冠。为将一任,做官一方,假如一草一木失于己手,那将是百赎莫追,千古罪人,万年遗臭了。
近数月以来,边境上冲突不断,尤其是外伊犁地区与帕米尔一带,沙俄之哥萨克骑兵精锐,南下东来,设立哨所,掠我边民,建立行省,逼入俄籍。
想当年康乾盛世之时,西北西南的瓦罕、安集延、浑都斯、浩罕、塔什干、布哈尔、巴达克山、哈米尔、温都斯坦等三十三个部落,尽属大清版图所有。
可惜的是,鸦片战争后,一是朝廷昏庸,不敢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二是要赔偿列强银两,财力捉襟见肘;三是太平军造反,朝廷无力西顾。驻守新疆的满、蒙、绿诸营兵勇,因内乱蜂起,协饷不继,不是被裁撤减员,就是被分派种地。结果弄得兵不是兵,民不是民,根本无力抵御强敌。
欧阳春霆坐在天池岸边,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五味杂陈,十分难受。他吟咏起了自己前几日作的一首诗,那还是接到邸报后有感而发的。菊湘看了,还赞赏说好哩:
天山解冻冰河开,
将军西征入梦怀。
连营鹿角皆作土,
驰风铁骑化尘埃。
穷寇宜追何堪放,
坐大浩罕究可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