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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管家赶忙把痰盂拿来,让麦金农把茶水吐了。麦金农只觉得满嘴苦涩不堪,急忙拿起一块面包,连黄油也顾不上抹,就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又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喝了,这才感觉舒服一些。大鼻子沃森特关切地问:“现在您的感觉好些了吗,麦金农先生?”
麦金农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从事植物学研究的,请原谅我的坦率。我要说,这是我所喝到的最糟糕的植物叶子泡成的水。”
矮胖子沃森特不相信地问:“您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麦金农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是科学家,请相信我的品德。”
大鼻子沃森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抱歉,您还想喝点什么?”
麦金农道:“还是给我来点正宗的中国红茶吧,你们读过拜伦的《唐璜》吗?”
矮胖子沃森特说:“我们是生意人,只读钱,不读书。”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麦金农自顾朗诵道:
我觉得要使我的心儿变得那么富于同情,
我一定要去求助于武夷的红茶。
《菊花醉》第三章(7)
矮胖子沃森特惊讶地问:“难道说拜伦先生是个茶叶专家?早知道我们为什么还要去中国找技术人员?直接把拜伦先生请来不更好吗?”
大鼻子沃森特斥责道:“你不读书连报也不看吗?拜伦先生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女管家又重新砌了一壶茶,加了一大勺方糖与一勺牛奶,放在炉子上煮沸了,拎来为麦金农倒了一杯。麦金农试探性地尝了一口,咂了咂嘴唇,眉宇间舒展开了:“我想,我终于找到你们要我去中国运输茶树和茶树种子的真正理由了。”
这顿茶点一直吃到下午六时才散。
沃森特兄弟与麦金农对这一次的中国之行,从方方面面作了详尽的讨论,包括到中国之后的每一个细节以及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都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因为这一次中国之行的成败得失,不但对沃森特兄弟公司,而且对东印度公司的生存发展都有着决定性的作用。就是对整个英国的经济利益来说,如果能够顺利地从中国弄到足够数量的茶树与茶树种子,并能招募到足够的种茶人与茶叶加工者,都有着无法衡量的意义和价值。
因为谈得投机,麦金农不但喝了太多的红茶和吃了太多的点心,而且也说了太多的话。对植物学狂热的爱使他雄心勃勃,冒险家的天性又使他浑身热血贲张。
直到伦敦塔山上的钟声敲了六下,才把麦金农从兴奋中唤醒过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哎呀一声:“对不起,我要失信了。我与菲丽丝说好,请她去看戏的。”
大鼻子沃森特对花匠说:“快去帮麦金农先生喊一辆马车来。”
麦金农赶忙穿上外衣,拿起手杖,告辞了沃森特兄弟。来到门前,马车已经叫好。大鼻子沃森特提前把车费付了,告诉车夫:“把这位先生送到柴尔西街。”
麦金农上了马车,觉得外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人。用手一摸,原来是那一小盒巧克力,竟然忘了掏出来送给沃森特兄弟。
这种失礼对于他来说,过去可不多见。
四
伦敦的夜景,灯火越来越多了。
从白金汉宫到摄政街,沿泰晤士河两岸,星星点点,在千家万户的窗口闪亮着。伦敦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暗影,夜空中显得更加雄伟壮观。
麦金农与菲丽丝出了朱瑞街剧院,没有回柴尔西街这边来。而是步行出了街口,在修道院花园广场散了一会儿步,就直接回朱瑞街的住宅了。
菲丽丝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从昨天麦金农邀请她看戏时起,她就感到哪儿出了问题。作为主人,麦金农的举止有点反常,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应该接受。可是,今天一天没有时间允许她再试探麦金农的意图。一直到六点半钟过了,麦金农才回到了家。幸好昨天晚上与母亲和雪莉提前打了个招呼,说今晚可能回不来。不然,她们会着急的。
坐在高雅而尊贵的剧院里,欣赏伟大的莎士比亚的名剧,近距离的观看那些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著名演员的真面目,真有如在梦中的感觉。她为自己没有合适的服装而羞惭。在那种场合,坐在包厢里,只穿干家务的裙子是丢人的,而且她还没有项链、戒指,也没有化妆品。
但麦金农竟然就这样让她去了,只是在牛津街晚上营业的商店里临时买了一双皮鞋,头发也只草草地挽了个高髻。她把早上来时从家里带来的一件旧晚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