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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峤垂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唇都被咬破出血。
进入牙帐,窃取情报,就能在不久的将来带着母妃离开那座冰冷的皇宫,他们会生活得很好、会很快乐。而宁怀恩不过是敌国的人,只是一个把他当成宠物的人,他令他蒙受屈辱,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去维护。
白峤试图这样告诉自己,可是……
即使宁怀恩只是将他当做宠物,却比任何人对他都要好,刚刚下定决心接受这个人,才告诉他自己的心意,结果转眼就要背叛他……
背叛——这个词在脑海中闪现时,他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似乎又坠入初春的月湖,冰寒渗入骨髓。
可是母妃……还在宫里……
半柳追击道:「公子,任妃娘娘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过去你在她身边有人替她顾着,自从你来到东楚,她的身体更差了,难道在您心中,娘娘还比不上宁怀恩?
「还是说您已经不打算管娘娘的死活,只管自己快活就好?」
面对如此指控,白峤面色惨白,良久,终于徐徐闭上眼睛,从齿缝间吐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白峤要看机密文书,必须等宁怀恩不在时进入牙帐才有可能看到,宁怀恩虽然准许他随意出入,但也不是每次他去时都不在,白峤等了几天才等来一个机会。
当他察觉帐内无人时,双脚不禁开始颤抖,忍不住回望一眼,半柳却故意不看他。
他慢慢走进牙帐,看了眼那摊着各类文书的桌面,僵硬的挪动身体。
帐内烛火摇曳,他害怕自己投射在帐篷上的影子会暴露自己的行止,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过是将食盒放到桌面上而已——以前他不也都这么做的吗?唯一的不同,不过是他需要在桌前多停留一会……
他多么希望这时候宁怀恩突然出现,或者是守卫突然冲进来说不可以靠近书桌,这样他就可以停止自己的背叛行为。
然而,宁怀恩没有出现,守卫也没有冲进来。他听到守卫正和半柳聊着什么,似乎十分愉悦,还发出低低的笑声。
小心地将食盒放在桌面上,细微的碰撞声却让他胆战心惊,心虚地看了眼那静静垂挂在原处的帐帘,又将目光投到那些文书上。
白峤双腿发软,几乎要跌坐在地,然而母妃那憔悴的面容却不期然浮上脑海。迟疑了下,他咬咬牙,颤抖的双手终于按上堆叠着的文书,小心翻看其中的内容。
在还没被人发现之前,他按照记忆将文书摆放好,再三确定没有错误之后,才满怀忐忑地走到矮榻边坐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表现得像往常一样。
没多久,宁怀恩回来,作贼心虚的他吓得整个人跳起来。
宁怀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关心地问:「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觉得单单这么一句回答似乎不够,又勉强解释,「在想事情,所以……有点吓到了……」
宁怀恩笑道:「胆子怎么这么小,真是小兔子呢。」
白峤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低头不答。
宁怀恩将他亲了亲,又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像往常一样吃了粥就让他带着食盒离去。
待白峤远去后,宁怀恩将守卫叫入帐中。
「你刚才可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宁怀恩淡淡地问。
那守卫答道:「回宁帅,出云公子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那个半柳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一来就拉着我等闲聊,不过属下注意了一下帐幕上的影子,出云公子似乎在书桌旁待了很久,平时他都是把食盒放下后,马上就走到矮榻那边的。」
「我知道了。」宁怀恩垂下眼,又嘱咐了一句,「今日之事不可外泄,知道吗?」
「是,宁帅!」
守卫退出去后,宁怀恩便坐在桌前沉思,目光落在那叠似乎没有动过的文书上,久久。
白峤一直到回元帅府后,心还是卜通卜通地乱跳,等回到屋里,半柳就迫不及待地拉住他的衣袖问:「你看到什么了?有没有什么作战计划?」
白峤想了想,「没有,只是……」话到嘴边,他又有些犹豫。
半柳急道:「你快说啊!吞吞吐吐的算什么,做都做了,难道你还想半途而废?」说着瞪起眼睛,颇为凶狠。
白峤连忙摇摇头,嗫嚅了下,才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