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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幻大师微微一笑,道:“不知施主可还记得,十年之前,屠狗辈中,有一个罗一刀么?”
梁。上人“呀”地一声,道:“罗一刀,罗一刀,他此刻在哪里?”
空幻大师道:“此人自从经过了施主那次教训,亦已拜在我昆仑门下,此刻已是敝教掌教师兄的七弟子。”
粱上人长叹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罗一刀果然是英雄,在下比起他来。当真惭愧得很、惭愧得很。”
他心中却在暗惊忖道:“此人年纪不过中年,居然竟是当今昆仑掌教的师弟。”
要知当今昆仑掌教,年已古稀开外,虽然从未在江湖中走动,但行辈却极高,可算目前武林中硕果仅存的几位高人之一,那在江湖中号称“昆仑五老”的五位侠士,也不过只是他的俗家弟子而已。
空幻大师含笑道:“佛门广大,普渡众生,想贫僧当年……”
他忽然长叹,改口道:“贫僧此次远来江南,就为了要打听一人,戒杀师侄罗一刀多次向贫憎言及施主如何使义。如何宾朋遍满天下……”
他展颜一笑,接口道:“贫僧足迹二十年未至江南,此次寻人访事,只有仰仗施主的大力了。”
梁上人道:“大师如此说话,真教在下愧煞。梁某一介粗人,怎当得大师如此称赞,不知大师所要寻访之人是谁,在下自当尽力为大师打探。”
空幻大师又自一笑,道:“贫僧此来,除了戒杀师侄的推介之外,还有一人,交给了贫僧一件信物,此人不知施主可还记得?”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自他那宽大的袍袖之中,取出了一只银丝编成的小小芒鞋,虽是具体而微,制作却极精致。
梁上人突地全身一震,颤声道:“万……老前辈……”
缓缓伸出手掌,缓缓接过了这只芒鞋。
空幻大师道:“如此看来,你还记得他老人家了。”
梁上人满面俱是激动之色,双手捧着芒鞋,恭恭敬敬地轻放在桌上,然后“噗”地一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空幻大师亦自离座而起,只见梁上人跪在地上,悲声道:“弟子怎会不记得你老人家,弟子虽愚昧,却非忘恩负义之辈,没有你老人家,弟子早已碎尸万段,哪里还有今日。”
空幻大师颔首忖道:“此人倒是条义烈汉子,也不在我来此一遭。”
梁上人垂首默然半晌,方自长身而起,叹道:“大师有此信物,怎不早说,万老前辈于在下有天高地厚之恩,只要万老前辈的片言只字,便是教在下赴汤蹈火,亦不敢辞,何况是这区区小事。”
空幻大师道:“此事说来虽轻易,但做来却非易事……”
梁上人截口道:“无论事情多难,在下都有把握将之完成。只要世上真有那人,无论是死是活,在下都可将其踪迹寻找。”
空幻大师道:“真的?”
梁上人叹道:“大师如不信,在下可当万老前辈这件信物,发下重誓,在下若不将此人踪迹寻出,便是……”
空幻大师道:“你若不将此人踪迹寻出,便是死也不能死的。”
梁上人立刻接口道:“便是如此!”
空幻大师展颜一笑,道:“贫僧所要找之人,在江湖中虽无名气,但说来你想必也会知道。”
梁上人道:“谁?空幻大师眉字问突现一片怨毒之意,目光中也立刻满含杀机,沉声道:“此人便是昔年那无恶不作的魔头仇独之子,贫僧也不知他叫做什么,但算来今日已有十八、九岁了。”
他后未说完,梁上人已是心头一震,脱口道:“大师为何要寻此人?”
空幻大师仰面望天,切齿道:“那仇独与我仇如山高,恨比海深,我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只可惜他不能等我,父债子还,我只有来寻他的儿子。”
他话中的怨毒,使得梁上人不禁自心底升出一阵颤抖,呆呆地愕了半晌,暗中自语着道:“仇恕呀仇恕,你只知向人寻仇,却不知有人向你寻仇,你们恩仇纠缠,却叫我梁上人如何是好。”
“圣手书生”与他有师徒之义,“圣手书生”之令,他自当赴汤蹈火,但这只银丝芒鞋的主人,却更对他有天高地厚之恩,他方才已立下重誓,此刻便教这以义为先,以信为重的江湖好汉如何是好?
一时间他已觉心头万念湃腾,无法言语。
空幻大师霍然垂下头来,目光笔直地望在他脸上,沉声道:“你可听过此人?你可知道此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