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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本就炎热,黄土大道上自然更加如此。滚热的大风和扬起的黄沙混在一块,兜头兜脸往人衣领袖口里头钻,通身大汗就不曾停过。等到了军营里头,他召见了几个比自己年纪至少大上一两轮的下属,先问了一遍自己之前布置下去的事情,然后又去了库房和校场,随即便屏退众人见了主管文书的两个经历。整整在这儿泡到了下午申时,他才动身回城中营地。
回城之后把这一头的事情料理完,直到日暮时分,他才终于有功夫去换下身上那一套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的衣裳。一股脑儿剥下外头的衣袍,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腰中那条宽厚的牛皮带。上头除了挂剑的搭扣之外,还有好几处放东西的空格。摩挲着那一圈铜钉,他便将其缓缓解下,盯着那细密的针脚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赤着上身从后门出了屋子。
后院有一口深井,杨进周拿起轱辘上挂着的桶子随手扔下井去,随即也不用那轱辘,直接用手提拉着绳子将桶拉出了井口,径直往身上一浇。被那冰凉的井水一激,他只觉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总算是没了。
又提了两桶井水往身上一浇,他方才随手拿起挂在一旁树上的布巾,抹了抹身子残留的水柱,自是显出了原本就紧致结实的肌肉。待到回屋子换好了衣裳,他就把秦虎叫了进来,淡淡地说道:“跟我到外城前门大街上去逛逛。”
“这时候?”秦虎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大人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待会再过一阵子内城就要关城门了,前门大街上随便寻一个宿处就行了。”
一连三日,杨进周都只是给母亲捎了信回去,没有回家,直到第四日中午方才回家了一趟。江氏早就习惯了儿子这等习性,留着说了一阵话,原以为人不时就要走,却不想用过午饭之后,外间就有人报说是阳宁侯府四少爷来了。尽管她颇为喜爱陈衍,可也没想到两人头前脚后那么巧碰上,心里不由暗自纳罕。
果然,陈衍笑嘻嘻进来行过礼后,立时就偷瞧了杨进周两眼。不消一会儿,两人便钻进了东屋。这一趟却只是一炷香功夫便结束了,陈衍走得匆忙,甚至来不及陪江氏坐坐聊天就告了辞,而杨进周也没有对母亲解说太多,只是在那担忧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娘只管放心,她有分寸,我也有数。”
看着儿子那从容不迫的表情,江氏也就丢开了心中那一丝不确定的疑惑,拉着杨进周坐下之后就说道:“宜兴郡主提过,七月二十四就是陈家三小姐的生辰,阳宁侯府预备和韩国公府一块操办,到时候她还要收了人家做干女儿。我是必定要去的,这贺礼我想也不另找俗物了,就是早年你爹留下的那一对玉钏,如何?”
杨进周想起那是父亲留下,母亲压箱底的东西之一,因而对着那征询的目光,他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说:“娘觉得好,那就送这一对吧。”
另一头陈衍离开了杨家便急急忙忙往自己家里赶。这一日他并不是像几天前那样真有老大空闲,下午宜兴郡主那里还有一场考核等着他,决计不比杜微方那儿的关卡好过,因而,一阵风似的进了家门,他问明陈澜如今在翠柳居,就直奔了过去,到了那边立时拿出那封用油纸包好的信丢在了炕桌上,又看着陈澜嘿嘿一笑。
“姐,我未来的姐夫办事还是挺牢靠的,只信你不信我,连个口信都不愿意让我带”
对于弟弟的调侃,陈澜直接抓起炕桌上攒盒里的一颗红枣,照着陈衍的脑袋丢了过去,见其抱着头飞快地溜之大吉,她才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又让红螺和沁芳到外头看着,这才打开了信封。尽管拜托杨进周帮忙留心,但她也让芸儿在外头打听了一下消息,因而心底已经大略有了个底。
即便如此,解开油纸包拿出那封信来,她粗粗一看就大吃一惊。不得不说,尽管如今早已淡出了锦衣卫,但杨进周毕竟是在其中呆了大半年,耳濡目染,自然比她这个半吊子更知道如何打听消息更有效率,他竟是在前门大街的各种处所泡了整整三夜捏着那几张小笺纸,她想起芸儿提过锦衣卫新任指挥使在七八天前刚刚走马上任,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以前那些事情虽说一桩桩一件件都解决了,可她一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许真是只揪着表面,没触及下头的根。
“小姐,惠心小姐来了”
正沉吟间,陈澜就听到外间沁芳的声音。知道张惠心脚程没那么快,这会儿顶多进了二门,她就先把这信收进了匣子里锁好,又让红螺留在屋子里看着,随即就带着沁芳急匆匆出了门。才到夹道东边尽头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