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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风云变幻,非人力可及。黄三木倒霉的时刻也渐渐来临。就在他毕业前,天下大大地一乱,学生地位价值与其时的人民币一般狂跌。系里老师说了,今年的学生分配,除了南州本地学生外,概不得留在南州。本来就不可能留在南州的学生乐了,这年头人都巴不得自己走运别人倒灶。黄三木痛苦了一阵,心也就平静了。青云市是个方方面面都不显眼的小市,青云镇倒是南州地区六个市中最美的一个市城。碧绿澄澈的青云江,依着青云镇缓缓流过,山青水秀景物绝佳。
南州留不住,回到青云市,给市长书记们做做秘书也是挺好的。
做厅长和省长的梦,得缓一缓,一切都从市长秘书起头干,市长用顺手了,看出才能了,就给放到市里重要的岗位上,几年一混,市长市委书记就不是别人,是他黄三木了。当今社会时髦的是下农村下基层锻炼,在市里干好,基础打实了,将来到省里做起官来就更加顺了。风顺帆悬,上得就快,说不准这到底又是一件好事。�
六月到了中旬,班里同学传开了,说有两人已在南州落实了单位,单等毕业后报到上班了。
黄三木一急,就跑去找系总支书记和系主任。�
秦书记和董主任都看中黄三木,头脸都极熟的。两位领导见系里最出色的学生着急,也就偷偷地把老底摊给他了。领导说:今年的学生都是要回原地去的,哪里来,回哪里去,当然也不排除个别特殊的情况。班里的两个学生,钟蕾和翁力,一个是国家某部副部长的外甥女,一个是龙山市市委书记的儿子,他们已经被省财税厅和省交通报接收了,都是有关方面打了招呼的,没有什么阻力。�
秦书记说:作为系里面,总是希望学生分配好的,能够留在南州的,越多越好。然近年来大学生分配形势一年不如一年,今年更是糟糕。学校分给系里的留南名额很少,社会上向政治系要人的单位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有。黄三木听着听着,眼睛都急出了血丝。董主任表扬了黄三木四年来的学习和工作,认为他各方面是不错的,按理应留在南州。�
两位领导商量,决定再去给系里争取一个名额来,同时,要他自己到各单位去跑跑看,最好是有单位接收,否则,有了名额也是白搭。�
黄三木没头苍蝇似地胡乱联系一通,各单位人事处长见了都是白眼。七月八月九月一过,他就怅怅然地站在养鱼场的院子里。轰轰烈烈的大学生活,只像青云江上一团水雾。似浓又淡,似近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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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郑南土重重地感冒了几天,石部长下乡巡视缺少了胳膊,早上就把黄三木叫去了。黄三木的工作是值班守电话,最是不能离开的,他的前任舒兰亭也正是因此三天两头要求换岗,现在已换到一处室工作,这才给黄三木一个填补空缺的机会。任何一个单位,最差劲的工作就两样:一是打字,二是值班。干这两行的人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没得下乡吃饭拿补贴,晚上比别人多加班,年终评比起来还没成绩。想评先进?想提干?你们这两个位置,本来就不是培养对象!这两样工作,通常是小姑娘老太婆干干的,青年小伙要干,也只是个过渡,只是个跳板,否则杀头也不会去干的。
黄三木要离开值班室也不是断断不可,偶尔离开时,对门打字室里的金晓蓉还是可以帮助照应一下的。若是金晓蓉没有材料打,干脆就叫她代班,坐到值班室里,临时履行黄三木的职责。�
银灰色的桑塔纳已经停在市委大楼门口了,江洪水坐在驾驶室里,见石部长一手拎提包,一手端着刚泡了茶的杯子过来,巴结着就从里面打开了右座的门。�
黄三木拉了车后座右门的拉手,门就开了。坐进去后关上门,江洪水不知是后面长了眼睛,还是听出了名堂,门一关,就叫了:小黄,门没关好,开起来用力再关。�
黄三木看那门关得挺好的,不留一点缝,江师傅说要重关就又打开来,重重地关上了。今天是第二次坐小车子,上次是从杨家埠养鱼场到市城,然他仍旧觉得很陌生,对于这种铁乌龟,他毫无所知。小车子很封闭,大约出气的地方是有的,怎么一个道理也没敢问。�
江师傅手把方向盘,两眼盯着前方,车子驶出了暗红色的大院围墙,两条马路一拐,上了青云大桥,就离开了绿树掩映的青云镇。�
和打字员收发员相比,驾驶员的身份要更低些,他仅是事业编制,算不上什么干部。干别的工作还有换岗的希望,开车的大多一辈子开车,政治前途是差些的。然而,不考虑当官戴乌纱帽,开车倒是一个挺不错的职业。他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