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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可否。
连城璧的瞳仁并不似萧十一郎的黑,而是带着些微的褐色。月光下看,更似宝玉通透清澈。他的目光总是很专注,让人错生温柔之旖念。
萧十一郎曾为这般目光怦然心动,几日相处下来却知连城璧并非刻意蛊惑他人,而是深入骨髓的习惯。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平静:“倒是辛苦连公子,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
一曰“萧兄”,一曰“连公子”。
明明是最得体的称呼,此刻距离亦是触手可及,却恍若隔了天涯。
人在天涯,远在天涯。
连城璧敛眸。他像是漫不经心翻看手掌,而后问了个萧十一郎措手不及的问题:“倘若萧兄身怀某样珍贵物品,萧兄又会将之匿于何处?”
萧十一郎愣了愣。
他豁然睁大眼,像是想到了什么,脚尖骤然一点。在连城璧看清之前,握住了那一盏犹如鬼火一般的灯,飘入木棺材内。
而后,他听得萧十一郎叹了一声:“果真如此!”
月光之下,贵公子专注凝视自己的手,闻言一指指缓缓收拢,唇边笑意愈发清浅温柔。
萧十一郎准备扛走飞大夫那一口木棺。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做起来亦是匪夷所思。然而挂上萧十一郎的名字,一切的匪夷所思便将成为名正言顺。
因为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摊上一个无瑕公子连城璧,此事便变得一如撞鬼一般的惊悚!
然而连城璧不在乎。
无人在乎!
木棺被拔起时,灰尘再一次漫天。连城璧不动声色退了一步,抬头遥望天边上弦月:“今夜月色真好。”
萧十一郎扛着木棺,也随之抬首,不置可否般轻“嗯”了一声。
此时西天月色渐浓。
那袭青衣暗淡了些许,然无论负手姿态抑或步履,皆是从容不迫。
而他身旁,黑衣青年肩上扛了口棺材,面色泰然,仿佛饭后散步。
月光洒在连城璧脸庞上,温柔且静谧。
而他的目光,兴味盎然。
——有意思,多有意思!
他们两人来时两袖清风,归去时居然扛了口棺材!
连城璧甚至觉得他活了这么久,皆没这几天有趣。
只是有趣在哪呢?
是从未曾想过的事,是从未曾遭遇的苦,抑或……从未曾遇过的人?
他敛眸,掩下目光中的些许疑惑。
天色更晚,月色更明。
冬日的风从指尖漏过,寒意刺骨。连城璧呼出一口冷气,兜好萧十一郎之前给的一袭披风,默不作声凝视来路。
来时他们走了一个半时辰,归去大抵也要这些时间。
寒风依然呼啸,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丛林小道蜿蜒曲折中,宛若狼群对月长啸之音。
连城璧便想起了那日萧十一郎所唱的歌。
那首他不知曲调、不懂词意的歌。只是萧十一郎唱那首歌时,声音萧瑟,无限苍凉。
连城璧侧头去看萧十一郎。
他扛着一口棺材,步履却没有丝毫的凌乱。面容还很年轻,目光却沉稳坚毅。连城璧看了片刻,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倘若萧兄还有余力,那日唱的歌,便再唱一次罢。”
萧十一郎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而后他低沉苍凉的声音,便和着寒风呜咽声,飘散在林中。
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阻隔之下连城璧觉得步履维艰。他默不作声听着,听着那歌声与风声便被埋入其中,再分辨不得。
这一刻,连城璧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听懂了这一首歌的。
——寂寞。
唯有寂寞。
萧十一郎只唱了一遍,便不再唱了。连城璧再看过去时,他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天很冷,唱歌更冷。”
连城璧呼出一口气。见面前那团白色缓缓消散在半空里,这才轻笑一声道:“那便不要唱了。”
萧十一郎轻应一声。
而后又是长久的默然无语。
虽然是不说话,萧十一郎却觉得此刻心中异常安宁。
两人走了许久。
甚至连城璧的披风上都沾满了寒露,才回到了暂时落脚的客栈。
连城璧很累。
这几日他不能妄动内力,更需提防无孔不入的刺杀,无论精神抑或身体,几乎都已达到了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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