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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恳挚:“干事长,能不能这样呢:先推荐我们到预科班学习,可以暂时不注册、不登记。”
“到时候,能去,则去;去不成,我们不怨不悔就是。”肖玉成接过话,手中一张折着的报纸,使劲地扇了几下。
干事长轻轻放下手中的笔,掏出手帕擦擦汗,把刚折好的叠扇重新打开,然后说道:“除了法国方面多次来电说明不能再派留学生之外,留法的学生也有来信诉苦的。已经有一些人在那里找不到工作。生活无着,自然学业无望。目前国内的这些赴法勤工俭学预科班的学生,已准备另找出路。依我看哪,你们与其今后改弦更张,不如……”
“行了,您老别说了。这国,我们是出定了。今天,您该下班了。我们明天见。”肖玉成站起来,截断干事长的话头,然后,转向满脸汗水的任培国,“培国,我们走!”
总干事直摇头。
从华法教育分会办公楼出来,任培国紧跟两步,“玉成,明天还来?”
“看来,这儿是没戏了。”肖玉成放慢脚步,抑不住心头的茫然,“唉,——怎么办呢?”
骄阳正毒。长沙街头空荡荡的。
夜,渐渐走向深处。月儿亮得出奇。
长郡中学的校园平素就不十分热闹,同学们暑假回家后,园子里就格外冷清。知了累了,纺织娘的叫声也充满倦意。只有东头的一间学生宿舍里,两个年轻人的交谈断断续续。
“培国,明天我们分头出发,先找点事做吧。”肖玉成平躺在竹床上,双手枕头,另开话题。
任培国从竹床上坐起来,借月光摸到一把烂蒲扇,边摇边说:“找份活做,弄点生活费,想必容易。问题是毕业之后呢?”
“依靠家中资助继续升学读书,于我,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也是。长沙的工业学校,岳麓书院的学费怎么那么贵呢?”任培国一边说,一边扇,又一边倒在竹床上,“到外地投考大学,更不可能。”
肖玉成重重地侧过身去。使用有年的竹床吱吱作响。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声说了一句:“车到山前,想必会有路的。睡吧。”
肖玉成口中这样说,心头的焦虑并不比任培国轻缓。尤其是他一想到自己生逢乱世,两岁丧父,由母亲租种社地①把自己拉扯大。十年寒窗,全靠大哥在一家饭馆做厨师和全家人的艰辛劳动支撑着。实指望,学有所成,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以报国报家。可如今,眼看还有儿个月高中就要毕业了,连事业的影子都没见着。本打算与培国利用暑假的机会,找找出国的门路,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到今天,暑假都快过半了,不仅事情毫无眉目,而且还要考虑打工吃饭的事,能叫他心头不急吗!
满月西斜。夜露从窗口袭进来。宿舍的暑意已然退尽。肖玉成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第二天,等肖玉成醒来,已经是红日东升的早晨。任培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
办完两件紧要的事,已天近晌午。肖玉成独自一人躺在闷热的宿舍里。
他顺手抓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任培国满头大汗跑进来,“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肖玉成从床上跳起来,“快说,什么办法呀?”
任培国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喘了口气,说:“我们到俄国去!”
“到俄国去!”
“是的。”任培国点点头,圆圆的脸上光彩四溢,“早上起来,我直奔船山中学,本想托老乡任岳,找点事做。不想他告诉我,船山中学的校长贺明范等人,组织了一个‘俄罗斯研究会’,现正选一批人专修俄文,然后送俄国学习。任岳答应帮忙,为我俩报上名。”
“太好了!”肖玉成激动得快流泪了。他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如果去俄国,也许是很快的事。那样,文凭就拿不到了,不知①社地,即产权归庙主所有的荒芜土地。
我爸能不能同意?“任培国说。
肖玉成走到窗前,两眼望着窗外,一字一顿道:“要能到俄国去,这张高中文凭我不要了!”
“那我们就说定了,去!文凭不要了。”任培国也横下决心。
主意拿定,他俩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对于俄国,他们知之不多,只零零星星看过一些介绍“十月革命”的书报,并从中了解到,有个叫列宁的老头,领导俄国的劳苦大众建立了一个工人国家即苏维埃政府,并由此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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