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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哩?猪说:今日葫芦家的冒疙瘩鸡在村南口过生日哩。狗尿苔说:鸡还过生日?猪说:咋不过生日,它是古炉村年纪最大的鸡,十二岁了!
狗尿苔自以为他是最懂得村里的六畜的,但他却不知道它们还过生日。他一下子来了兴趣,赶快往村南口跑。但跑到石狮子那儿,却并没看到鸡呀猫呀狗呀的,正埋怨猪在骗他,斜着往不远处山塄畔下一看,竟吓了一跳,几百只鸡和几十条狗和猫全集中在那里,狗是围了一圈,一律身子坐着,前腿撑地,狗圈里边是猫,猫都直立着,似乎立得不稳,两只后腿不停地换步,始终没有倒下来。在狗和猫围起的两道圈子里,最中间站着葫芦家的冒疙瘩鸡,一直在咕咕咕地叫,所有的鸡就绕着它转,转的时候全部半张了翅膀,朝内的翅膀高,朝外的翅膀低,摩擦着地面。然后所有的鸡,猫,狗,就唱起来,虽然声音高低不一样,但都快乐地张大了嘴,鸡的舌头很长,狗的牙很白。狗尿苔看得傻了,自己的身子也动起来,也低声哼哼,哼哼得像呻吟,但他却不敢往塄畔下去,连塄畔上都不敢去,怕惊扰了它们。
一群妇女拿着耙子、锄头和锨往打麦场去,远远看到狗尿苔痴呆呆地坐在石狮前的地上,老远问:喂,狗尿苔,你婆又打你了,坐在这儿?狗尿苔没有理她们。田芽说:你还在冷地上坐呀,你婆来啦!狗尿苔不想让她们过来,也害怕婆真的来r,她们一来,肯定就发现了鸡猫狗的集会,那肯定就把集会冲散了。他拾起身来,端直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婆呢,婆呢?
婆其实已经去了打麦场。打麦场上是生产队从各家收集的猪圈粪,要用尿水再和一遍,就砌成堆在冬季里沤呀。婆是担不动了尿水,和三婶,面鱼儿老婆,有粮的老婆扒着粪土用锨铲着拌搅。有粮的老婆哮喘着气短,干不了一会儿就得歇下,后来干脆跪在地上用锄头扒。有粮的老婆一跪下,婆也是腰疼腿酸,就不好意思也跪下干活,累得浑身大汗,把夹袄也脱了一件。田芽说:婆,别着凉了。婆果然就打了个喷嚏。田芽说:看,冒风了!婆说:我身子恁金贵?!打一个喷嚏是谁想了,打两个喷嚏是谁骂哩,打三个喷嚏才是冒风的,这是谁想我了?田芽说:你狗尿苔呗。婆说:他才烦我哩,整天死乞白赖地给我耍脾气哩,怕是杏开想我哩。田芽说:人家想霸槽哩!婆说:田芽,你别也说这话,她毕竟还叫你姐哩,你们翻脸旁人笑话哩。田芽说:婆护她,她做的啥事呀,姓朱的闺女还没谁在娘家就抱了娃的。婆赶紧拿眼睛瞪她,有粮的老婆说:杏开抱了娃啦,咳,咳,抱了谁的娃?咳,咳咳。婆说:你有痰哩,少说话。田芽快给你婶捶背,别一口气憋住!自个就又打了个喷嚏,才要说这是谁骂我了,又一个喷嚏,田芽就把婆的夹袄给婆披上,说:这回是冒风了吧,你去歇着。婆坐在了地上系夹袄扣子。
来回担着一担尿来了,看见四个人都没干活,就粗了声说:叫你们和粪哩,就都坐着?混工分啦?!所有人全起来拌粪,田芽说:蚕婆冒风了,坐下穿个夹袄,你喊叫啥哩喊叫!来回说:支书让我经管哩我不经管?田芽说:哟,红火么?我告诉你,他天布磨子也是找过我让我负责促生产的,我还看不上负责哩!来回说:你厉害么,厉害人都去山上和路口了,你也去么,你咋没去?面鱼儿老婆和有粮的老婆赶紧就劝解,来回把尿倒在粪土窝里,担了空桶走了。婆说:田芽你这刀子嘴,来回也没说额外话,这个时候她能出来经管也亏得有她经管哩。田芽说:咱古炉村羞了八辈子祖宗了,让个疯子经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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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婆鼻孔喉咙疼,耳朵又往外流脓,只说内有虚火,外着了些寒,就把瓮里压浆水菜的那块青白石头拿来枕了,也不见好。又隔了一天,身子开始发烧,眼睛困得睁不开,在炕上睡倒了。天从和粪的那后晌阴着,越阴越瓷,现在就下起了雨,雨下了一顿饭时,雨点子变成了雪,雪又不是花片子,像麦粒子,院子里便起了唰啦唰啦的响声。婆在炕上指挥着狗尿苔:把房后那一堆豆秆抱回来放在厨房,免得雪下大了豆秆湿了没啥烧锅;去麦草集上抓一笼麦草放到猪圈窝里,再垫些干土,不要天冷了猪还卧在稀泥里;到杂物间把那些包谷缨子往草鞋里垫些,小心着一入冬脚后跟容易冻。狗尿苔一样一样都干了,就是包谷缨子没有往草鞋里垫,而是取了编火绳,编火绳是重要的,宁愿脚后跟冻了疮。他编着火绳,婆在炕上没看见,编好了几条挂在院门里的墙上,进了上房屋问候婆想吃啥喝啥?婆说:哟,我娃知道心疼他婆了,要这孝顺,我就常病呀!给婆说,你能做啥好吃好喝的?狗尿苔说:我会做疙瘩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