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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很客气地说着文明用语。
我去查房。
医院里最近工作非常忙,护士又严重地缺员。
我有时恍憾觉得这像一所战地医院,前方不断地转送过来大批伤员,可我们的力量却远远不够,流血在蔓延。
我给大家打气,极力不让人们看出我的沮丧。
下午,护士长慌慌张张地来敲我的门。
我放她进来。
她说,真是不得了,您的这个朋友,就是那个范青稞的尿液标本里,毒品呈强阳性反应。
而且,检验人员说了,这是一种比海洛因四号更精辟的毒品,叫做〃七〃。
想不到,您的那位朋友,看起来挺老实的一个女人,不但出了院就复吸,还变本加厉。
这样的人,不救也罢!早死早清静。
我用胳膊支撑着头说.谢谢你,护士长。
快从这间房屋离开。
我简直就是把她推出门去。
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白色和谐〃上面。
给阴森可怖的洋面,镀上了一层明媚。
有幽蓝色的气体升腾而起,就像我们冬天时,在暖气管上方通常看到的那样,仿佛水雾弥漫。
我以为我会很惊慌,但是,不。
在失去了痛苦的本能以后,我接着失去了惊愕的能力,好像是给一个重病的病人会诊。
我镇定地开始寻找有关〃七〃的资料。
当然,首先要验证它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白色和谐〃上,很小心地刮下了一点粉未,动作之轻,像从一只睡着的蝴蝶翅膀上,取下些许鳞片。
在海浪的幽蓝色、冰川的惨白和灯塔的橘红色之间,我有片刻的犹豫。
但是我很快就决定了,取幽蓝和灰色的油彩,因为它们看起来更狰狞一些。
厚厚的书里,关于〃七〃,片言只字也找不到。
我这才发现,教科书是多么陈腐迟钝,它只记录那些无数人知道的确凿知识,对于科学的最新进展,大智若愚,连个说明的空隙都不屑留下。
我只有再次去找景教授。
因我一天忙于临床,对国际戒毒领域近来的发展,很隔膜了。
您能把有关〃七〃的资料,介绍给我吗?我对景教授说。
她极高兴地说,在我们国内还很少发现使用〃七〃的病例。
怎么,你那里收到这样的病人了?我说,有一个。
还仅仅是可疑。
侍有了确实的诊断后,我会向您报告的。
景教授说,我一定亲自给他做检查。
我说,那真是她的福分。
汉语真好,它在发音上,对人称的性别没有任何标志,听起来完全不辨男女。
要不然,依景教授的脾气,她一定问,她?那个女人是谁?我说,我想知道国际上最新的进展,对这样的病人,有什么更好的治疗办法?景教授说,有的。
可以根治,永不复发。
我一阵狂喜,哆嗦着嘴唇说,真的?那太好了!景教授敏感地看着我说,你好像高兴得有些过分。
当医生的,要学会平衡自己的感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太不冷静了。
我收敛了一些,说,是景教授又说,只是那个办法很残忍。
我立刻说,我不怕残忍。
景教授说,你当然不怕。
但病人会怕。
我急切地说,是。。。。。。病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疗法?景教授说,是一种手术。
在颅脑里的手术。
我说,那我也不怕。
景教授不高兴地说,为什么总是提你?我们要从病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我突然发起脾气说,教授,您不要总是咬文嚼字好不好?我当然是从病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有什么办法,你就快说吧!这是我追随景教授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更是最后的一次,向景教授发脾气。
大约是太出乎意外,景教授居然隐忍下来,说,根治〃七〃的治疗方法是一一手术切断蓝斑。
蓝斑是人大脑内痛觉和快乐感觉的中枢。
那会怎么样?我愣愣地问,一时无法明了它全部的严重含义。
因为〃七〃的毒性非常强烈,现在还没有研制成任何一种成功对抗它的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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