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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牛棚的,而是被人拖进牛棚的,它们不是断了前腿,就是断了后腿,有的前后四条腿都断了。更有一些牛,虽然走进了牛棚,但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剧烈颤抖,因为它们的蹄子折断脱落了,所以,它们不是用蹄子,而是用曾长着蹄子的、带血的骨头,一步步艰难走路的。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冷,两头狼犬在叫了好长一段时间后,这会儿也喘着粗气,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到炉火通红的屋子里去了,很快,从屋子里传来了粗野的划拳声,也夹杂着吵闹声——
“哥俩好啊!”
“五魁手啊!”
“四季财啊!”
每次外出买牛回来,白眼儿他们都要斗酒。这天,因为弄丢了一头牛,又差点儿冻死在河里,白眼儿的情绪很恶劣,斗酒斗得更野蛮。瘦司机老是输酒,喝得早已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可白眼儿还非要他喝。
“你这个尿裤子的孬种!”白眼儿在骂,“不喝,就把你拉出去,宰了喂狗!”
“大哥,饶了我吧。”瘦司机的嗓门,早就尖得不像猫头鹰,而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小耗子了,求饶声就像“吱吱吱”地叫。
“喝—不—了?”白眼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恶狠狠的,每一个字吐出来时,都像闷响的爆竹声,“我—喂—你!”
没过多久,瘦司机出现在屋门口,两头腿不停地划圈儿。
划着圈儿,划着圈儿,瘦司机的一只脚跘在了门槛上,“扑通”一声,他像装了大半袋粮食的布口袋,歪歪扭扭摔出了屋门,“哇”地吐了出来。
酒臭扑面而来,妈妈牛很是恶心。
可是,让妈妈牛感到恶心的东西,两头狼犬却当成了美味佳肴。它们死命挣着铁链,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瘦司机吐出来的东西。在争舔秽物时,它们还凶狠地呲着可怕的牙,对彼此发出低沉的、极具威胁性的“呜呜”声。
第一章 生死一线(5)
瘦司机刚摔出屋门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摔了出来。这一回,他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瘦司机身上,也把吃的东西全喷了出来。
两头狼犬又猛扑上去,争抢地上的秽物吃。
然而,尽管冻了一天,饿了一天,渴了一天,又颠簸了一天,这时候的妈妈牛,却什么草都没吃,什么水都没喝。
在血腥伴着酒臭的污浊空气中,妈妈牛无比疲惫地卧在了地上。准确地说,她不是卧在土地上,而是卧在了冰上,那就是由稀牛粪结成的冰。
接下来的一夜,妈妈牛不知道是怎么挨过去的。一开始,她想看着月亮睡,可天上没有月亮;后来,她想看着星星睡,可天上也没有星星。
半夜里,她做了一个梦,回到了家里。
在家里,钢蛋和铁蛋兄弟俩,争着捧给她掺了麦麸的、铡得细细的麦草吃,铁蛋还提给她满满一桶泔水喝。就在她喝泔水时,小牛犊招福起劲儿顶着*吃奶。有一次,招福顶得实在太有劲儿,妈妈牛被香甜的泔水呛了。
妈妈牛被呛醒了。
醒来后,温馨的家一下子消失了,钢蛋、铁蛋、招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妈妈牛的周围,依然是铁一样的黑暗,冰一样的寒冷,胃里是火烙一样的疼。
这时,黎明刚刚到来。
突然,白眼儿喝酒的屋子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谁狠狠在踢搪瓷脸盆。接着,白眼儿狼嚎一般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死猪,都起来,干活了!”
随着白眼儿的这声嚎,屋子里和院子里,刹时间亮了起来,亮得比夏天的中午还要刺眼。五六个小西瓜大小的灯泡,每一个都射出刺眼的白光。
很快,白眼儿就从屋里出来了。
接着,更多的人像变戏法似的,从那间大屋子里陆续走出来了,他们见了白眼儿,都点头哈腰地叫——
“大哥好!”
“干活去!”
白眼儿翻翻白眼儿,呲着大金牙,硬硬地扔出话来。
“是下田耕地吗?”妈妈牛想。
那群人走进了牛棚,有人手里拿着粗木棍。
“起来,都起来!”拿着木棍的人,抡起木棍,就朝躺着的牛打,嘴里还骂道,“老子都起床了,你们还躺着享福!”
被打到的牛,只要还能站起来,就挣扎着站了起来。妈妈牛第一个站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挨打。在木棍还没落到身上时,她就已经站了起来。
然而,包括那头掉进冰河里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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