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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丫鬟都噤声不语,见着她都规矩得很。董鄂乌兰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以前她在府上时,那些个丫鬟们可活泼得很,女孩子多的地方都是八卦发源地,凑在一块儿都可以聊得不停歇。可如今个个脸上战战兢兢的,像是生怕触怒谁似的……
府上人人又敬又惧的除了博果尔还能是谁?董鄂乌兰默然无声,加快了步伐。
府上总管说王爷一直都呆在厢房里,董鄂乌兰阻止了他去通报,道直接就过去就好,反正她对这王府也是熟悉得很,这时候通报什么的也有些矫情。
迅疾穿过长廊,董鄂乌兰远远瞅着有一丫鬟默然立在长廊尽头,她靠在红柱之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瞧身形似乎是水琤?董鄂乌兰缓了缓步伐,厢房门扉大开,再走上几米一脚踏进去就可见到博果尔,她咬了咬下唇,终是一鼓作气重新加快脚步走过去。
水琤大约也看到了她,立刻直起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董鄂乌兰跨进门槛之前扭头与之对视数秒,便移开眸光,十分坚定的进了厢房。
至于水琤,其实在董鄂乌兰心里自是与众不同的,许是她把对莲娟儿的思念与歉疚都寄托在了她身上,但如今的局势,董鄂乌兰心底清楚,从上次水琤看她的眼神就能琢磨出来,大抵如今的水琤是对她存了几分责怪的。
说不心痛自是不可能,毕竟她变成董鄂乌兰后,与水琤相处的时日最久,但也没那么心痛吧,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不是莲娟儿……
厢房里光线很足,明亮堂皇。博果尔侧对着门扉,右手一直把玩着什么小玩意儿,竟十分出神的样子。董鄂乌兰垂眸看去,他手心里捏着的是一枚橄榄核雕,她眼眶微微的刺痛。这东西其实是她一直特别欢喜的小物件,用赭石色的橄榄核雕成罗汉模样儿,是佩戴在身上的吉祥物。
但她之所以欢喜它无非也是雕工极其精致,搁在现代绝对是少见的,不存在别的什么意义,说起来就算有意义她也不知是什么,在变成董鄂乌兰之后这玩意儿就一直在身边儿。后来离开王府时,她连套衣裙都未携带,更遑论这一小物件了呢?
半晌,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博果尔恍然侧头,似怔愣半秒,忽而冲她浅浅一笑。
一霎那,董鄂乌兰突然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了数下似的,他面目苍白瘦削,不过几日,衣袍竟格外的空荡荡。
他还在笑,面容居然瞧不出一丝责怪之意。倘若此时他对她怒吼埋怨可能她不会如此难受,但他却偏生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董鄂乌兰默默垂下头,不忍再看他的神情。
没有人率先开口,视线里,董鄂乌兰看着他的黑色靴子一步步朝她走来,在两步开外驻足,她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去求皇上让我最后见你一面,皇上不肯。”他率先开口,轻言细语徐徐说着,很平静的样子。
董鄂乌兰凝视着他,没有动作,其实她心底也清楚得很,顺治作出把她重新留在身边这个决定有多纠结彷徨,他了解了所有的真相,自是不愿她与博果尔有更多接触,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最后,我对皇上开口道,只要他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就立马写封休书,这样接你进宫怎么就不算夺人之妻了不是么?”博果尔说着苦笑一声,转而神色逐渐凝固,一丝不苟的盯着董鄂乌兰的双眸,“乌兰……”
他只唤了她一声,便又止了话语,董鄂乌兰轻轻“嗯”一声,疑惑的瞅着他,熟知他却默默摇了摇头,低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最后一次了,陪我喝盅酒水可好?”
董鄂乌兰不曾预料他居然是对她说这番话,点了点头,她随博果尔往花园中的清澜亭行去。
二人一前一后往长廊左边往前行。这就不可避免的遇着了水琤,她俯身行礼,博果尔闻所未闻,连一丝眼神都没瞟过的径直擦肩而去。反倒是董鄂乌兰顿身轻唤了声儿“水琤”,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董鄂乌兰上前亲自把她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轻叹一声,便继续朝前方的博果尔走去。
水琤身子僵硬得厉害,不知为何,现在的她看着福晋真的好厌恶,就连她方才的一声叹气都觉得那么假惺惺,她有资格怜悯别人么?还是在嘲讽她的痴心妄想?
她咬着唇直直转过身子,王爷自从那晚后,再也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他们的背影逐渐走远,都快消失在这条长廊,水琤垂下眼睑,将手握得紧紧。片刻后,她终于释然的缓缓松开手心,触手擦干眼角的泪渍,她低喃似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机会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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