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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事?”白三爷极有兴趣地问。
“这种绝密的事,我也是事后才有听闻,”男人加入两人的谈话中,小声说,“我听说1933年有一万多箱从紫禁城出来的的文物被秘密运到过上海,但三年前这些文物又被陆陆续续地从上海运回了南京。”
白三爷点头。“他们觉得兴许还有没来得及走的,”白三爷抬起一只手掩在嘴边轻声道,“西欧人和日本人都想知道留有多少,藏在什么地方……”
西欧人和日本人都在盯着中国这块肥肉。柳彦杰意识到,这些箱子会是他们下一个争夺的对象。
桌旁那群人还在讨论着,那个带黑框眼镜的男人也趁乱挤了进去。
“那男人是谁?”柳彦杰问。
“蔡恒,”白三爷说,“社会版报的编辑。”
“你和他说这事,合适吗?他和日本人走得很近。”
“没关系。也不是真的近。他其实也有点意思。”白三爷说。
有人将瓷片拿起对着亮处鉴赏。柳彦杰看到它偶尔会泛出温婉的红光,如夕似霞。“是汝窑,”白三爷极轻地说,“可惜只剩下碎片了。”
此时,进来一位高级探员。柳彦杰知道他,张末根,工部局警务处华捕的长官。租界里的华捕大多都和帮会有关,是帮会的人,替他们卖鸦片和女人。他腆着大肚皮站在门口,小眼睛将里面地人扫了一遍。看到白三爷和柳彦杰时,他咧嘴笑开,大步走上前:“我说今天怎么出门就听喜鹊儿叫,原来是三爷和柳老板来了。”
张末根先和柳彦杰打了招呼,伸出粗短肥胖的手与柳彦杰紧紧握手。这个包嫖包卖的长官,一个月不见又胖了,柳彦杰想。
白三爷也站起身,慢悠悠地从狐狸毛手笼里伸出手,与张末根握了握。柳彦杰注意到这华捕握着白三爷的手时,脸上的肉都笑得颤成一朵花。
“英国人催得紧。要不,谁舍得把三爷请到这种晦气地方。”张末根松开手,眼睛仍盯着白三爷,“三爷觉得这瓷片怎么样?”
“是老货,北宋的。”白三爷上前仔细地摸了摸桌上的瓷片,皱了皱眉,“不过碎成这样,可惜了。”
“柳老板觉得呢?”张末根转身问柳彦杰。
“看它的胎质与色泽,”柳彦杰说,“的确是北宋的。”
张末根听后,也凑到桌前,他拿起瓷片看了又看。“之前我也问过几个行家,有的说是北宋汝窑,也有的说是明朝的、清朝的。我是不懂。不过不管它是北宋汝窑、雍正窑,还是乾隆窑,那都应该是宫里的东西!”张末根眯起小眼,若有所思,“宫里的东西怎么到这儿了呢?”
柳彦杰不说话。白三爷站在一旁眯眼笑,也不说话。张末根又转到了他处。
从警务处出来,柳彦杰掏出怀表一看,十二点。那群来鉴赏瓷片的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还在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地断那年代。之前和他们说话的蔡恒早就走得无影无踪。
白三爷同柳彦杰道别后,坐着雪佛兰去了外滩的洋行。柳彦杰的车也早已停在门口。陈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柳彦杰,连忙下了车,替他打开车门。
“去劳勃生路的场子。在那里吃饭。下午再去沪西警察厅,胡辉的报告应该出来了。”柳彦杰坐在后座上吩咐。
“好的,二少爷。”陈琦关上车门。
陈琦亮了两下车灯,发动汽车,驶往沪西的劳勃生路。
布行、米行、南货店、小菜馆子很快从车窗边一晃而过。弄堂口有穿破布衫的老头子,佝偻着背替人补鞋底子。沿街路上,穿西装、穿马褂、穿旗袍的人来来往往,几个印度巡捕大摇大摆地走在中国人中间,偶尔拦下个路人来抄靶子。
过了法租界闸口,就是沪西,劳勃生路也同样热闹,每家小馆子都敞着门,不少人在里头吃吃喝喝。车子停在三层楼的洋房前。门顶“银岭”两个金字上堆了不少雪,霓虹灯也被埋在了雪堆里。
门厅口是一排吃角子老虎机。柳彦杰挺喜欢这老虎机,虽然能替他赢来的赌资不多,但容易上手,老老少少都会玩。这赌博机是由美国人杰克莱拉带进上海。只花了两年时间,这个美国佬就让老虎机风靡了整个上海。
柳彦杰走进大厅。“去把阿冠叫来!”柳彦杰对陈琦说。阿冠是负责替柳彦杰看场子的人。
场子里的伙计们见到柳彦杰都躬身向他极客气的问好。柳彦杰上了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竖着一块“宾客止步”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