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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半是空白的,只写了一小段,不到半页。那段文字只简单描述了他把自己关进顶楼的羁押室,而且公然宣告说他想出去。就这样。短短的几行字就判了一个人死刑。茱丽叶读了好几次,然后才翻到下一页。
下一页是詹丝首长的声明。她希望大家不要忘记霍斯顿对地堡的贡献,不要只把他当成一个清洗镜头的人。茱丽叶看着那页声明,脑海中思绪起伏。写那段文字的人,最近也过世了。去想一个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人,那种感觉实在有点怪异。多年来,她一直逃避,不肯去跟爸爸见面,有很多原因。其中一个原因是,他还活着。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去看他。然而,此刻想到霍斯顿和詹丝,那种感觉却截然不同。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从以前到现在,茱丽叶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认为不可能修好的机器修理好。只要她全神贯注,只要方法正确,步骤正确,她就有办法让机器死而复生,让它焕然一新。她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然而,她明白自己没办法让霍斯顿和詹丝死而复生。
她翻读霍斯顿的档案,不由自主地开始问自己那些禁忌的问题。其中有些问题是她从前没想过的。当初还在底下的时候,她觉得那些问题似乎是无关紧要的,因为她每天都要面对真正严重的问题。比如,废气外泄会导致她所有的朋友窒息而死,而排水管爆裂会淹死机电区所有的人。可是,从前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现在却犹如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大家为什么会住在这犹如棺材的地堡里?这究竟是什么道理?还有,沙丘后面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用意是什么?远处那些残破倾颓的大楼是谁建造的?是他们的祖先吗?为什么要建那些大楼?而最令人困惑的是:霍斯顿为什么要出去?一个这么冷静理智的人,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因为他太太的关系吗?
这两个档案夹,上面都盖着“结案”的印章,而且本来早就该归档,收到首长办公室的档案柜里,然而,她却一直带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茱丽叶一直反复看着那两个档案,反而把一些更急迫的案子撇在一边。其中一个档案夹里,死者是她深爱的男人,而当年她曾经在底层帮忙侦破了那个案子。另外一个档案,死者是她很尊敬的一个人,而且,她甚至还继承了他的工作。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对这两个档案念念不忘。这段时间,她眼看着马奈斯整天盯着詹丝首长的档案,反复研读里面那些证词,拼命想找出蛛丝马迹。他知道有人杀了她,拼命想抓凶手,可是却苦无证据。马奈斯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她自己都不忍心看了,所以她实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一样。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敲她头顶上的栏杆,她立刻转头去看,本来以为会看到马奈斯副保安官,他是要来叫她该下班了。没想到,她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正低头盯着她。
“保安官?”他喊了一声。
茱丽叶立刻把档案丢到一边,顺手抓起膝盖上的警徽,然后站起来转身看着那个人。那个人矮矮胖胖,肚子很大,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身上的银色资讯区工作服显然是量身特制的,很合身,而且刚洗烫过,平平整整。
“有事吗?”她问。
那个人从栏杆中间伸手过来,茱丽叶把那枚警徽换到左手,然后抬起右手和他握握手。
“很抱歉,过这么久才上来找你。”他说,“这阵子事情太多,一下要参加什么典礼,一下又是发电机出问题,还要处理一些法律上的争执。噢,对了,我叫白纳德,白纳德·霍兰。”
那一刹那,茱丽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那人手好小,仿佛只有四根手指头,但尽管如此,他手劲好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想把手缩回来,可是却发觉手仿佛被钳子夹住一样,动弹不得。
“既然当了保安官,我相信你一定把‘公约’读得滚瓜烂熟了,所以,你一定知道,我现在是代理首长。至少在下次大选之前。”
“我听说过了。”茱丽叶冷冷地说。她搞不懂他怎么有办法这样走进来。马奈斯不是在外面的办公室吗?他要是看到这个人,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吗?詹丝的死,这个人是头号嫌疑犯。此刻,真正应该站在铁栅栏里的人是他。
“在整理档案吗?”他放开她的手,茱丽叶立刻把手缩回来。他低头打量着散落一地的档案,茱丽叶注意到他似乎是在看那个证物袋里的水壶,不过她无法确定。
“只是一些还没结的案子,我先看看档案,熟悉一下。”她说,“这里面比较宽敞,我可以有多一点……呃,思考的空间。”
“噢,我相信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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