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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洲转过头去,不搭理他。
赵乐鱼面壁自言自语,他以为韩逸洲总会来搭个茬。但韩逸洲偏偏不上他的钩子,始终沉默着。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他也说的累了,就靠在草垛上迷糊的瞌睡。
睡了不知多久,有人打开了牢门,白诚领头走了进来,一个狱卒在桌上给他们摆上了饭菜。韩逸洲视若无睹,泥塑般一动不动。
白诚用手止住赵乐鱼,满脸的不耐:“你,出来!我还没有亲自问过你话。”
赵乐鱼急不可耐,就把脏手指伸向桌上的馒头。韩逸洲“啪”的一声,如家长般抽起筷子打了他一记。
赵乐鱼吃童,缩回手,也不恼,说:“算了,给我留着点。我回来再吃!”
韩逸洲睫毛抖动,也不答应他。
白诚赶着赵乐鱼出了牢房,把他领到黑漆漆的一间屋子。身边也不留人,就把铁门一关,烛光下,他对着赵乐鱼森口白牙的一笑。
“好小子!亏我家那口子还天天惦记你在苗疆吃不饱穿不暖。……原来你这个小鬼头居然混进了翰林院,今早上可把我吓了一跳!”白诚爽朗的说,大手亲热地在赵乐鱼的头顶磨搓。
赵乐鱼笑得合不拢嘴:“嗬嗬,别来无恙。我二姐还好吗,姐夫?”
第十一章
白诚笑得嘹亮:“我们的日子就这幺凑合呗。怎幺样,翰林院这种地方把你憋屈死了吧?”
赵乐鱼一笑,活泼的就如春日雪山下的流泉。他说:“酸得很。但我是吃这碗饭的,也怨不得。别说叫我入翰林,上头就是叫我上刀山我也推辞不得。你知道我的脾气,越是错综复杂,我越来劲儿。”
白诚说:“这翰林院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主儿。杨青柏死的时候,我也曾挨个的旁敲侧击,但他们没有一个留下破绽的。我尤其看不得韩逸州,好象世上的人都该围着他转似的。今天我抓了他,不过是万岁要玩杀鸡警猴的把戏。你还不知道,连大理寺卿卢修都给惊动了,关个韩逸洲,活像割了谁的心头肉!”
赵乐鱼道:“他的调子,也总会有人喜欢,我和他处了几日。他并不是阴险之人,心眼似不坏,但他有重重心事。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几分,却还不敢肯定。”
赵乐鱼乌黑的眉毛挑了挑:“以我的观察,翰林院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翻江倒海。卢雪泽看似中庸,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法眼。他第一天起就怀疑我,大约还让人监视我。我到翰林院没几天,他就言语试探我多次。把我派给韩逸洲,是他了解韩的脾气:不会让我插手正事。徐孔孟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并不能够信任。他今日中毒又没死,往最坏处想,也可能是苦肉计,贼喊捉贼。魏宜简,此人我还没怎幺打过交道。可是我奇怪:他也真是个神算子!凡有大事,他都会早早离开现场,好象闻得到血味儿似的。韩逸洲与东方谐,一个似乎和人抱团,一个好象与世无争。这两人的深处,只怕更问不得。方状元是冷僻的人,可他闲来练字,写的都是有胆识的句子。看来此人魄力极大。还有……”他止住话:“姐夫,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我受命于上,就算对你也不能全说。”
白诚握住拳头,说:“都是读书人,怎幺和黑龙潭似的乌七八糟?”
赵乐鱼回答:“就因为是读书人,气量才小。为人嘛,许多麻烦都是出于不能忍耐。不耐寂寞,不耐辛苦,不耐妒嫉,都会出事。我跟着娘广东广西走,十四岁回到苏州当捕快,见的杀人犯多了,但真正的读书人接触的还少。因此更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不能打草惊蛇,坏了上头的主意。”
灯火的红芯下,年少的“赵乐鱼”,也就是现在这个被称为赵乐鱼的男孩子,已经有了一种超乎年龄的智能与成熟,但他的大黑眼睛,又蕴藏着对世间人的期望与理解。
两年前,白诚与他一起千里追凶,前后三个月。他喜这少年,既江南灵秀,可爱的如清澈小溪里的一尾小鱼,又有北方汉子的坚毅,忍着饥饿翻跃重山都不叹一声。他也怪这个少年,怪他同被抓捕的穷凶极恶之人犯一路谈天说地,怪他把袋子里最后一块银子给了他们一眼就可辨明的老年骗子。
当初他白诚不是贪功,但少年不让他对外人提他,他说:“白大哥,人怕出名猪怕壮,好歹你比我老,求你一个人担名。”
后来他娶了他的姐姐,他也不肯上京来,只是写信说:“我野惯了,天高皇帝远才见得自由!”
但这孩子还是来了,只是因为一个命令,他就必须深入虎穴。他以前总是笑说“怨不得人”,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