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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多顶遮阳伞,遮阳伞下是一张张白色的桌子、椅子,头上星光迷离,假如你刚好坐在这里,要上一杯“琴汤尼克”,打量着这个比星光更为迷离的社会是十分逍遥快意的。
你当然会看见一个男人,一个有些驼背的男人。你可以把他称为G。G是长乐路60号的常客。谁也不知道他的正式职业是什么,但他不那么正式的职业则可以称为上海歌舞厅中的|穴头。他帮助未成名的女歌手尽快红火,帮助已红火的女歌星尽快找到她们的如意郎君。曾经有个来自加拿大的男子,想在上海找一个中意的女人,G为此而大显身手,让这个加拿大男子在“电影文艺沙龙”听歌中力捧一个未成名的女歌手,一个晚上送了100枝鲜花,每枝花的价值为10元至38元不等。
G通常在夜晚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来到长乐路60号,他的身边通常总是围拢着一帮艳丽的女子,这都是一些未成名的歌手,来自“沧海”、“新都“、“友谊酒家”和“电影文艺沙龙”等等当年上海滩的几个歌舞厅。G很少在庭院的白色椅子上落座,他总是直接进入庭院左手的房子。
那里,没有后来的LD、也没有后来的蕾射,只有录像带通过东芝录相机放出着画面,但原始的卡拉OK已经出现在了上海。
人们耐心地等待着,他们中包括着“皮条G”与“狩猎者”王唯铭这样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城市男子。等待是平等的,一个夜晚,你只能轮上三次、至多四次。在摇曳的烛光中,在妖冶女子的眼神中,在暴富的男女和港澳来客的手势中,你等待着齐秦以今天不可想象的激|情而“狂流”而“大约在冬季”;等待着姜育恒用今天最为缺乏的真情而“驿动的心”而“跟往事干杯”;等待着钟镇涛温情脉脉地“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以及等待着王杰十分凄美地“安妮”和“一场游戏一场梦”。
神秘的HOTEL、快乐的圣诞大餐(2)
那时,贫穷的“狩猎者”和他相对富裕的大哥曹忠铨,为了他们在这个晚上各自的三个歌曲,常常从夜晚九点进入这里,随后在第二天五点左右时分,在城市黎明的曙光中,带着一身懊热气息回到家中。
长乐路60号的这个地方叫作“桃园酒家”,它是其时上海仅有的三个卡拉OK之一(上海第一家卡拉OK叫“黄楼”),在这里,它培养了上海第一代卡拉OK的发烧友,培养者为林文如小姐。
在1989年,在这个特殊的年份,你可以放弃写作(因为你本无写作的天份),你可以拒绝“阿迪达斯”(因为你本无那么多人民币),但你不会放弃、拒绝卡拉OK,它是那个年份最大、最酷、最炫、最IN的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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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奇遇与城市板块的错裂(1)
有些情景甚至出乎一个“狩猎者”的想象。
1988年11月5日的傍晚,在我们这座城市的中部,更正确点说是在江宁路“大都会”舞厅的一边一家极富现代情调的咖啡屋,周邀请我坐在日式沙发上。那刻,城市正在窗外的暮色中燃烧,丑陋而肮脏的街道正因黄昏显得生动起来。
周要了牛奶、沙达和水果圣代,姿态并不优雅但动作十分熟练地抽着KENT,并和我一同沉浸在这年最为走红的美国歌星莱昂奈尔·里奇的性感歌唱中。
周告诉我他已抛弃了S厂和S厂支部书记的头衔,我注意到他用的是〃抛弃〃这个字眼。周非常轻蔑地挥挥手,似乎在挥去苍蝇之类的东西:现在,这些值几张分呢?
周说他和他的三教九流朋友们合伙开办了一家花木公司,每人投资一万二。事情开始得并不顺利,某个月黑风高之夜,一伙心狠手竦的上海歹徒抢劫了公司,掠去了几近三分之二的家当,他们全体走麦城,他更是几近山穷水尽……
但后来,周还是寻找到了一条成功的康庄大道。 周和在日本长崎攻读硕士学位的朋友结成了一个“神圣同盟”,共同“猛斩”想去日本的“上海冲头”。日本方面由他朋友运动:寻学校、找保人、寄入学通知书;上海方面由他操作:找“冲头”、搞联络、收钞票……进帐四六开。每“斩”一个“冲头”,他的纯收入为四千元。
周诡谲地对我笑笑:对大家来说,这些早就不是秘密,其实也没有多少诀窍,要想在这个社会成功,只需做到一点:龙门敢跳,狗洞能钻。
周格外亢奋地向我叙述了作为一个城市“新英雄”,他在1988年里所玩弄的手腕、使用的计谋和设置的陷阱,他将我们这个社会曾经通行此刻还在通行的政治信念、伦理准则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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